元安和曹寶珠在一張竹桌前坐下,一個神氣的小二忙甩著手上的白布上前,“二位客官要吃些什麼?咱們今天有菊花酒和菊花糕,還有一樣新出的萬象糕,兩位可要嘗嘗?”
曹寶珠忙問道:“沒有竹葉酒了嗎?”
小二笑道:“客官來的不巧,若是昨日來還有,今日卻是沒了,下一場酒要三日後才開封,客官若喜歡,可以三日後再來。”
曹寶珠有些失望,有些泄氣地對小二道:“那就把你剛才說的都上了吧。”
小二忙答應了,往後廚傳話。
這裡的菊花糕果然非同凡響,晶瑩剔透的菊花糕裡還能看到新鮮的菊花瓣,像是精雕細琢的工藝品,元安看著都舍不得吃了。
曹寶珠卻一點都沒有不舍得,菊花糕做的十分小巧,曹寶珠一口一個吃得十分開心。
元安看曹寶珠吃得香,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再好看也是用來吃得,有什麼舍不得的?
兩人一邊吃菊花糕和萬象糕,一邊對飲,這裡的菊花酒幾乎沒有酒勁,但是卻格外香醇,一口下去滿口都是菊花香,元安和曹寶珠時不時碰下杯,格外暢快。
當然元安沒有忘記打包些帶回去給父母兄嫂嘗嘗。
兩人吃到中途,奕王府的管家突然尋來了,他一進酒館就四下張望,看見曹寶珠後忙上前急切道:“王妃,趙郡王府來人,說郡王妃要生了!”
曹寶珠手裡的酒杯“啪”地一聲落在桌麵上,她猛地起身問道:“這日子不對啊!怎麼這麼早?”
管家忙回道:“小的也不知怎麼突然就早產了,王妃可要去看看?”
曹寶珠慌得六神無主,元安忙起身摟著曹寶珠安慰道:“彆怕,你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我陪你一起。”
曹寶珠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一樣緊緊抓著元安的手,哭著點點頭。
等元安和曹寶珠趕到郡王府時,曹敏已經開始大出血了。
曹夫人在產房裡陪著曹敏,趙郡王和曹將軍站在產房外泣不成聲。
曹寶珠腦子嗡嗡作響,看著緊緊閉上的產房,驚恐地後退一步,撞在元安懷裡。
曹寶珠渾身都在微微顫抖,突然慘叫一聲“姐姐!”,然後一頭衝進了產房裡。
曹寶珠太過悲痛,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還緊緊攥著元安的手,連帶著元安也被她帶進產房裡。
產房裡的血腥味什麼濃厚,曹敏的床褥被血浸透了,元安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身體裡能流出來這麼多血,曹夫人癱坐在一旁,幾乎哭暈過去。
曹寶珠終於放開了元安的手,撲到曹敏身邊,握著曹敏的手大哭:“姐姐!我來了!你醒醒啊!”
曹敏眼睫顫動了一下,艱難地睜開眼,虛弱地對曹寶珠笑了下,眼淚從眼角滾落,“寶珠,姐姐對不住你,你要和奕王好好的,聽見了嗎?”
曹寶珠拚命點頭,“姐姐,我會好好的,你也好好好的嗚嗚!”
曹敏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姐姐……姐姐也會好好的……”
曹敏看到站在遠處的元安,愣了一下,然後對著元安露出一慘白的笑臉:“郡主也來了。”
元安往前兩步,不忍地望著曹敏,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在這樣的生死大事麵前,什麼話都沒用。
曹敏轉過視線,對曹夫人和曹寶珠道:“母親和妹妹先出去吧,我有幾句話想和郡主說。”
曹夫人和曹寶珠當然不敢出去,隻怕自己一走,曹敏就斷了氣,她們連至親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曹敏見她們不肯出去,情緒突然激動起來,身下的血如泉湧一般,曹夫人和曹寶珠不敢再刺激她,隻好出去。
元安不明白,都這個時候了,曹敏怎麼會想和自己單獨說話。
曹敏看向元安的目光怨中帶恨,良久之後像是突然解脫了,她轉過視線看著頭頂的帷幔緩緩開口:“我真羨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