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嬤嬤特意提醒自己往年舊賬有貓膩,想必也是怕自己年輕氣性大,在五月節前鬨將出來。太皇太後有意在五月節抬舉自己,讓朝中命婦知道中宮有主,若是自己在五月節前不管不顧鬨出來,隻怕就要辜負太皇太後的苦心了。
元安沉思片刻,從書案下的抽屜裡拿出一卷空白的懿旨,口裡吩咐道:“小茴,研磨。”
小茴答應一聲,挽著衣袖上前研磨,元安拿起筆在懿旨上書寫片刻,然後拿出鳳印,印上紅泥,重重地摁在懿旨上。
等墨乾後,元安拿起懿旨細細看了一遍,頗有幾分自得,這可是她手裡出的第一份懿旨。
元安將懿旨遞給小茴,吩咐道:“你速去四司八局十二監,將三年以內的賬本和典冊全部取來。”
小茴忙接過懿旨,答應一聲就要去。
“等一下。”元安想了一下,喚住即將出去的小茴:“你讓二姐去找尋鄧統領,讓鄧統領安排五個禁衛軍和你一起去。”
元安對小茴眨眨眼,笑眯眯道:“我可聽說禁衛軍都是萬一挑一的有為青年,你可得挑好了。”
元安一語雙關,小茴臉微紅,佯裝沒有聽懂,匆匆去了。
絲竹眼前卻一亮,皇後娘娘這是要給小茴姐姐想看親事了?從臨城跟來的丫鬟宮人,除了小茴姐姐和春桃姐姐,娘娘最看重的就是自己,若是小茴姐姐嫁了出去,掌事大宮女的自然是春桃姐姐頂上,那春桃姐姐的空豈非就是她的了?
絲竹想到這裡,頓生雄心萬丈,伺候元安也更加用心,她可是立誌要成為皇後身邊掌事大宮女的人!
足足一個時辰,小茴才取了四司的賬本和典冊,她想著目前最急的是五月節宮宴一事,便讓人先把和五月節有關的賬冊都挑了出來,讓元安先看著。自己繼續去傳旨,取賬冊。
申時末,莊煜饑腸轆轆從紫宸宮回來,看見午膳已經擺上了,元安卻沒有向往常一樣在門口等他。
他走進東暖閣,發現元安案前的賬冊擺成了兩摞小山,她手裡還拿著一本賬冊正在翻看。
莊煜在門口看了一會,發現元安翻看賬冊的速度非常快,隔幾息就翻一頁,不過半柱香時間,一本賬冊就看完了,元安看完後合上賬冊,眉頭蹙起,閉目沉思一會,然後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娘子在看什麼?”莊煜走到書案旁,隨手拿起一本冊子,發現是鐘鼓司去年五月節的賬本。
莊煜見元安緊緊皺眉,沒有理他,而是又拿起了一本翻了起來,忙按住元安的手勸道:“娘子看得這麼急做什麼?”
元安捏緊了手裡的賬冊,忍了又忍才開口:“我若不看,都不知道這宮裡四司八局十二監都是替姚相開的。”
元安將書案上的冊子推到莊煜手邊,指著上頭自己剛剛寫下的幾行字對莊煜道:“你看看,去年五月節,太後給姚府的賞賜,光是白銀就賞了八萬,更彆說其他奇珍異寶,這還隻是五月節,太後這是恨不得把國庫都搬到姚家去!”
莊煜對姚太後這些年做的事心知肚明,隻是現在還不到動姚家的時候,他便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他從身後環抱著元安輕聲笑道:“娘子這麼生氣是怕太後把國庫搬空了,為夫養不起你了嗎?”
元安沒好氣地用冊子拍了莊煜的手,沒好氣道:“家當都要被人搬空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可告訴你,國庫真要空了,你可彆和我訴苦要嫁妝。”
莊煜把頭埋在元安肩上,沉聲笑了,元安現在就像是尋常民間婦人,掰著手指算著自己被親戚占了多大的便宜,越算越心疼,又狠狠將冊子拍在桌上。
“娘子莫氣,”莊煜呼出的氣息噴在元安修長白嫩的脖頸上,讓元安情不自禁瑟縮了下,“為夫會讓他們把從咱家裡的偷摸去的家當雙倍奉還的。”
元安也知道此時不是向太後和姚家發難的時候,她隻是心疼莊煜,莊煜身為太子,賬本上竟然沒有一文是賞賜給他的。
見微知著,可想而知,莊煜這些年在姚家和先皇的打壓下,日子如何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