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此生絕不納妾!願以己身為萬民表率!”
莊煜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無論是高台上還是高台下都一片震驚, 怒火衝天的姚太後也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你!你!”姚太後指著莊煜, 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在姚太後看來, 天下烏鴉一般黑, 隻要是男人,哪有不愛美人的?
她的父親姚相, 當初還隻是個禦史台四品小官時就納了十數個個美妾,她嫁給先皇,為了固寵親自為先皇尋覓美人, 先皇也都美滋滋笑納了。
莊煜說什麼?他要扼製納妾之風?還要以身作則?怎麼作則?難不成他身為皇帝還能一輩子守著一個女子不成?
姚太後尖利的指尖直戳元安:“是不是你?一定是你!”姚太後上前兩步尖聲道:“你身為皇後,不說勸著皇帝廣納嬪妃, 延綿後嗣,卻隻想著獨占恩寵, 還攛掇皇帝折騰這麼一出!”
元安微微側身, 對太後微微福身,不卑不亢道:“太後此言差矣,此事乃是國事,臣妾雖是皇後, 可是也知道謹守本分,於國事上萬萬不敢插手。”
莊煜上前一步將元安擋在自己身後,麵朝太後俯首作揖:“太後錯怪皇後了。大舜世家豪族、達官顯貴和富商巨賈納妾之風盛行, 以致平民百姓放死無匹, 這已經危及大舜國本, 不得不正直,此乃國事,與皇後何乾?”
太後氣結:“說了半天,都是哀家多事可以了吧?!哀家隻不過盼著皇家早日開枝散葉,卻被你扣上危及國本的帽子,哀家……哀家還不如跟先帝去了!”
太後一哭二鬨,毫無母儀天下的氣度,元安隻覺今日長見識了,難怪儀嘉父親死後幾年陳國兵荒馬亂,虞國和舜國卻沒有趁虛而入,虞國就不說了,那幾年他們國內也亂得很,到今日元安才大概明白舜國為何也沒趁火打劫,隻看姚太後就知道先皇是何等昏庸,這樣的人卻害得玉郎哥哥家破人亡,老天實在不公。
元安和莊煜都是小輩,太後胡鬨,他們最多隻能勸阻,可是太皇太後卻不慣著姚太後。
太皇太後冷笑一聲:“什麼開枝散葉綿延後嗣?若是妃妾多就能綿延後嗣,老二後宮那麼多妃嬪,都是你一手提拔了,到最後一個蛋也沒生出來,唯一一個懷了的還不——”
“咳!”桂嬤嬤眼看太皇太後越說越離譜,忙重重咳嗽一聲。
太皇太後忙停了口,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元安十分驚訝地看了太皇太後一眼,太皇太後在她麵前一直都是一個氣質卓然,疼愛後輩的慈祥老人家,她還是頭一次聽太皇太後這麼言辭辛辣譏諷太後,平日裡太皇太後雖然也對太後不冷不熱,但至少不會這麼下她的麵子。
元安不知道,她嫁過來之前,太皇太後最喜歡的就是娘家侄媳婦護國夫人,不為彆的,隻因護國夫人殺伐決斷與太皇太後年輕時極為相似。
太皇太後生有兩子,長子為莊煜父親,次子就是先皇,後來兄弟鬩牆,手足相殘,次子親手殺了長子一家,是她強行保下莊煜的,想太皇太後一介女流之輩,能在先皇屠刀下救下莊煜送去異國他鄉避難,後來先皇無子,她又能力排眾議,不顧先皇和姚家的反對,接回莊煜立為太子,足可見太皇太後手段非同一般,絕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麼慈眉善目。
姚太後被太皇太後一陣譏諷,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竅,險些就背過氣去,也是太皇太後的話戳了姚太後的肺管子,要不是她膝下無子,她怎麼會為了鞏固後位拚命給先皇納妃,若不是她膝下無子,怎麼會讓莊煜這個小畜生登上皇位?
姚太後當即就要太皇太後大吵大鬨,卻被身邊的宮人丹娘死死攔住,丹娘是姚夫人送到太後身邊的,她比姚太後要聰明的多,太皇太後剛才的話雖然難聽,但是隻有高台上的幾人聽到了,高台下的百官和貴眷隻知道太皇太後說話了,卻聽不見太皇太後說了什麼,姚太後若是鬨將起來才是丟臉!
元安敬佩不已,十分崇拜地望著太皇太後,祖母一語致勝,兵不血刃啊!
高台下的百官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百官對莊煜所言的反應大抵分為三種,一種便是莊煜口中所說那種人,妻妾成群,僮仆眾多,先皇後宮佳麗三千,他們也跟著上行下效,莊煜此舉明顯是針對他們這些人的。另一種則是以蔡尚書為首的潔身自好官員,他們早就看不慣姚相等人嬌妾美婢環繞。第三種則是自己沒有納妾但是也無所謂彆人納多少妾的。
姚相麵無表情,莊煜隻差指著他的鼻子點出他的名字了,可是姚相卻不能反駁,莊煜說得有理有據,他身為皇帝都肯委屈自己,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怎麼反駁?難不成他們比皇帝還要金貴?
蔡尚書一臉敬佩,起身走到中央,俯身下拜:“陛下英明!臣等敬佩!臣等一定以陛下馬首是瞻,扼製此等奢靡不正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