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淚眼朦朧,含淚點點頭:“好,哀家相信你們。”
元安擦了眼淚,端起絲竹手裡的雞絲燕窩喂給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心情不好,年紀又大,其實沒有什麼胃口,可是她見到元安抽抽噎噎舀著燕窩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心就軟了,就著元安的手喝完了整整一盅雞絲燕窩,又吃了好幾個綠荷葉餡的小包子,這比太皇太後平日的早膳吃得都多,元安怕太皇太後吃得太多積食,便扶著太皇太後去禦花園裡走走。
元安沒想到,太皇太後剛出了慈恩宮就犯了迷糊,瞅著元安直發愣,半晌才道:“老大媳婦,你怎麼又沒帶玉郎來看我?”
元安手微微抖了一下,強笑道:“玉郎哥……玉郎跟著先生讀書呢,過會再來看您。”
太皇太後撇撇嘴一臉不滿:“玉郎才多大?連開襠褲都沒脫就要念書了?知道你和老大都望他成才,可也不能這麼早就折騰他念書!”
元安眼中淚光點點,臉上卻帶著笑:“您說的是。”
太皇太後喋喋數落“老大媳婦”道:“玉郎現在正是喜歡玩鬨的時候,你們不要總拘著他,多帶來他出來走動走動,又不是養在深閨裡的小姑娘,總拘在家裡算什麼?”
元安一一應了,太皇太後走到合歡林旁,看著樹上還沒有落完的合歡花,一臉驚詫:“我怎麼記得這裡的合歡花才種上沒多久,這才幾日就長這麼高了?”
元安忙道:“都是花匠們侍弄的好,您要是覺得合歡樹長得好,多賞賜他們就是。”
太皇太後疑惑地看了一眼元安,總覺得不對勁,可是她腦子糊成一團,想不清楚事情,最後點點頭道:“差事當的好,當然要賞,桂蘭!”
桂嬤嬤忙上前,沒想到太皇太後卻好像沒有看見她一樣,還左右尋找,奇怪道:“桂蘭呢?”
桂嬤嬤顫抖著聲音回道:“奴婢在這啊,您看看,奴婢就是桂蘭啊!”
“你是桂蘭?”太皇太後眯著眼湊到跟前仔細看了幾眼,恍然道:“還真是桂蘭,桂蘭你臉上怎麼長了這麼多褶子?”
桂嬤嬤一時間哭笑不得,隻好編了個理由:“奴婢這兩日沒睡好,看起來老相了些。”
太皇太後竟也相信,吩咐道:“桂蘭你記得給負責合歡林的花匠送些賞賜去。”
桂嬤嬤忙應了。
元安陪著太皇太後在合歡林裡轉了一圈,便哄著太皇太後回慈恩宮,太皇太後的記憶似乎停在了莊煜剛出生後那段時間,十幾年過去了,禦花園早就大變樣,元安擔心太皇太後看到禦花園和自己記憶力相差太大,受到刺激。
因為太皇太後又犯了病,元安不敢鬆懈,寸步不離照看著太皇太後,太皇太後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識信任元安,亦或是信任她眼裡的“老大媳婦”,她犯病後極易受驚,桂嬤嬤倒茶時碰到茶盞,她都驚一下,這時候她總是抓住元安的手,非要元安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才能平靜下來。
直到日落西山時分,莊煜才回來,許聖手果然不願意入宮看診,莊煜和他磨了一天,他都沒鬆口,莊煜耐不住性子,直接將他綁著帶進宮裡,他一路破口大罵,莊煜聽著他的謾罵連眼都不眨一下,到了慈恩宮門口,莊煜怕他的罵聲驚到太皇太後,讓鄧九堵著了他的嘴。
元安站在廊下,看著一身泥點被堵著嘴五花大綁扔在地上,披頭散發,還在地上蠕動的老頭子時嚇了一跳。她還以為神醫都像華大夫那般仙風道骨,沒想到這位傳說中的許聖手這麼的……接地氣……
莊煜估計在藥王穀受了不少氣,此時站在元安身邊冷眼看著狼狽的許聖手,說出的話像是結了冰碴子一樣:“你若是不肯治病,朕就讓人燒了你的藥王穀。”
許聖手嗚嗚直哼唧,掙紮的更厲害了,元安估計他肯定在大罵莊煜,掙紮片刻後,許聖手似乎妥協了,拚命點頭,一頭亂發隨著他的動作亂舞。
元安嘴角微微抽搐,果然高人都與常人不同……
莊煜冷笑一聲:“若是你治不好,朕一樣燒光你那些寶貝藥材。”
許聖手像是泄了氣一般,頹喪地點點頭,然後抬起被捆住的手示意鄧九解開。
鄧九看了一眼莊煜,見莊煜點了頭,才鬆了綁。
許聖手一骨碌爬起來,怒視莊煜:“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當初還不如餓死,省的碰上你這催命的冤家!病人呢!快點的!我還急著回去給我的藥田澆水!”
許聖手罵罵咧咧被桂嬤嬤帶去給太皇太後診脈,元安落後一步,不放心地問莊煜道:“你這麼對他,他會不會報複在祖母身上?”
“不會,”莊煜十分肯定道:“他雖然為老不尊,但是醫德很好,最多事後敲詐我些珍貴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