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相氣得鼻子都險些歪了,他為宰相,是百官之首,向來退朝都是他先出去,其他朝臣才跟著他身後走出宣政殿,可是今日嚴帝師卻搶了先。
可是就算是蔡尚書也不能說嚴帝師失禮,嚴帝師位同姚相,隻不過手裡的權力沒有姚相大罷了,要知道,就算是當今聖上在嚴帝師麵前都要執弟子禮,更何況姚相?
這一次沒有吵出門道,姚相回府後召集了幾個心腹朝臣和幕僚,商量了整整一天,覺得這事的關鍵還在莊煜身上,隻要莊煜收回成命,任嚴帝師再怎麼口若懸河也無濟於事,於是姚相等人每每退朝後都要在紫宸殿外求見,就連今日沐休也不例外。
重設三省莊煜誌在必得,隻是姚相等人日日來囉嗦,讓莊煜十分煩躁。
莊煜手掌握著元安盈盈柳腰,吃著元安喂到嘴邊的鹿肉芋白羹,賞著媳婦芙蓉嬌色,想到待會就要麵對姚相那張令人生厭的老臉,不由伏在元安肩上哀歎一聲。
“朝上有什麼煩心事嗎?”元安輕撫著莊煜的後腦,關切問道。
莊煜抬起頭驚訝道:“你終於肯問我朝上的事了?”
元安抿嘴微笑:“祖母的諄諄教誨我一直牢牢記著,你是我夫君,你有了煩心事,我身為妻子,為你排憂解難責無旁貸。”
莊煜欣慰地在元安粉腮上輕啄了一口,惹得元安抱怨道:“你嘴擦了沒?我才抹上香膏,你又蹭我一臉油。”
莊煜哈哈大笑,伸手輕輕捏住元安的粉嫩的腮幫子,笑道:“娘子膽子越來越大了,連夫君都敢嫌棄了?”
元安嬌嗔地瞪了他一眼,輕輕揮開莊煜的手。
近來莊煜的煩心事不少,一是薛二姐一直沒有消息,二是先太子追封諡號爭議頗大,三是太皇太後中毒一事遲遲沒有頭緒,四是重設三省受姚相一派重重阻撓。
元安在慈恩宮照看太皇太後辛苦,其實莊煜這些日子也是身心俱疲。
好在有元安賢惠溫柔替他照看病重的祖母,對他也是嬌聲軟語殷殷關切,莊煜喜滋滋,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莊煜將重設三省受阻一事和元安說了,元安略一思索,問道:“那日你說除了蔡尚書外,其他預備調至三省的朝臣你都想好了,我想這些人應該都是和蔡尚書一樣忠君愛國不涉黨爭的中立一派吧?”
莊煜點頭:“正是。”
“既然如此,你先彆急著提拔這些人,留作以後再提拔。”元安眼珠子一轉便有了主意:“我覺得可以先提拔姚相一派的重臣。”
莊煜先是一怔,然後茅塞頓開:“你的意思是?”
元安笑眯眯道:“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姚相一派一不忠君二不愛國,把他們綁在一起的無非就是一個利字,若是你給他們的利大過姚相能給他們的,你猜他們會如何抉擇?”
莊煜看向元安的目光裡充滿敬賞,他起身拱手作揖道:“娘子大才,解了為夫大難!”
元安噗嗤一笑,拉著莊煜坐下,又繼續道:“三省淩駕六部之上,位高權重,誰能不動心呢?我倒是想看看,姚相一派是不是真的那麼牢不可摧?”
莊煜見元安眨巴著黑黝黝的大眼睛,一臉俏皮地出著壞主意,忍不住捏在元安挺翹的鼻子道:“原來娘子也是一肚子壞主意,如此一來,姚相一派為了爭權奪官,必定會分崩離析,重設三省近在咫尺。”
元安拍了下在她臉上作怪的大手,催促道:“你快些去忙吧,我也要去看祖母了。”
莊煜又摟著元安狠狠親了兩口,才戀戀不舍地走了,臨走時一步三回頭,看樣子恨不得把元安揣在兜裡一並帶走。
春桃和絲竹在一旁偷笑,元安摸了下微微發熱的唇,瞪了她們一眼,春桃和絲竹立刻收了笑容,一臉嚴肅,隻是微微顫抖的肩膀出賣了她們。
元安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心裡甜絲絲。
方嬤嬤從拎著一個食盒和一個果籃從外頭進來,見元安一臉嬌羞,而春桃和絲竹則都捂著嘴抖著肩膀。
想到剛才在門口撞見陛下,一臉春風得意,方嬤嬤無奈地搖搖頭,新婚夫妻都是這樣,隻盼著陛下和皇後娘娘一輩子鶼鰈情深才好。
“娘娘,您說的老奴和小茴都備好了。”
方嬤嬤將食盒和果籃拿到元安麵前請元安過目。
滿滿一籃子洗乾淨的蜜桃和李子,食盒分三層,最上麵一層放著醉夏餅,中間一層放著麥豆羹,最下麵則是七家茶。
撲鼻而來熟悉的香味,元安不禁咽了咽喉嚨,對方嬤嬤笑道:“辛苦嬤嬤和小茴了,咱們這就是去慈恩宮吧,祖母午歇也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