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抿雙唇,楠笙不禁捫心自問了一句,難道她還要留在這裡等著黛玉嫁人生子,兒子長大成人,一直到子孫滿堂的做老封君才放心嗎?
要是那樣那她還不如就在這裡一邊守著黛玉,一邊安排自己的個人問題呢。
唉,左右為難,愁死個人啦~
言歸正轉,話回當下。楠笙帶著黛玉在薛家呆了一個多時辰,各自捧了一份薛姨媽給的閨閣女兒喜歡的小玩意,又蹭了一頓飯,這才回了園子。
一路回園子,先經過黛玉的瀟湘館,然後才是楠笙的藕香榭。
楠笙心裡有事,雖然還沒有組織好語言,但卻想要先跟黛玉商量一回之後的事。於是便拉著黛玉一道回了藕香榭。
走在岸邊和藕香榭相連的橋上時,楠笙打發走了所有侍候的人,就拉著黛玉站在橋上說話。
想到有些奇人異事會讀唇語,楠笙說話時不但自己用帕子擋著嘴,還叫黛玉也跟著她學。
其實楠笙多慮了。
這橋下的水早就結冰了,跟本不能藏人。此地與岸邊和其他地方的距離也極遠。想要看清她們倆的嘴型,得拿千裡眼才行。
不過這份謹慎的心思並沒錯。
楠笙早前答應過薛蟠要替他保守秘密,所以此時隻隱晦的對黛玉說薛蟠認識一位貴人,那位貴人對府中的事情知之甚詳,包括她乾的那些事。
越岩樂意將賈家的事當成笑話講給薛蟠聽,是因為這幾年的接觸讓越岩清楚的知道薛蟠是個嘴巴極嚴的人。
誰又能想當初不過是一時性起的幫著憨憨監視一回榮國府,到了後來卻是因為榮國府各場好戲不斷而起了興趣,將這事當成了一種消遣呢。
不過越岩雖然發現在榮國府這個陰盛陽衰的地方,女人的頭腦和手腕都叫人咂舌,但心裡總是還帶著幾分輕視之心。
內宅婦人,眼界有限。
呸,那是你們沒給我們一個殺出內宅,走向外麵世界的機會。不然總能叫你看看什麼是武周盛世。
親~,輕視女人,是要付出慘重代價滴。
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和擔心先說與黛玉知曉,然後再將自己剛剛匆匆做的決定也說給黛玉知道。
雖然打定了主意要先帶黛玉一塊走,但楠笙還是象征性的詢問了一回黛玉。
黛玉對寶玉,對整個榮國府都沒多少感情。就算當初滿懷期待,這幾年的日子也耗得差不多了。
聽說了楠笙的計劃後,黛玉想都沒想的便同意了。
先找個沒人地方隱居幾年,等風聲過了,再做計較也不晚。
至於嫁人哦,這事又被黛玉拋到腦後了。
因為黛玉都已經開始計劃等開始隱居後,便著手抄錄空間裡不知凡已的各種古籍了。
將這些古籍都抄上兩遍,一遍自己收藏,一遍送到書院或是書肆去。不比見天的無所事事,無病申今有意思?
寒冬臘月,小姐倆就站在寒風凜凜中決定了這麼一件大事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都覺得乏累的很。
不過楠笙還惦記榮慶堂那出戲,到是不肯就此歇晌。見黛玉一個哈欠又一個哈欠的,她自己也是強忍著困出來的眼淚跟著打哈欠。
最後到底沒堅持住的頭靠頭睡在了外間的u型坐椅裡。
侍候的丫頭見這姐倆睡著了,連忙輕手輕腳的拿了合衣小睡時蓋的小薄被過來給姐妹倆蓋上。
冬日天短,申時過半天就暗了下來。
天越暗,覺便越香甜。小姐倆一直睡到了酉時一刻才被丫頭喚起來。
歇晌歇了整個下午,醒來沒多大會兒的功夫就又到了晚膳的時辰。等用過了晚膳,精神頭正足的楠笙直接叫來石蒔,讓她轉播今兒榮慶堂的那場年度大戲。
就像寶釵說的那般,賈母借著王夫人的手玩了一出卸磨殺驢。而鳳姐兒又在這當口替賴家求情的同時,也徹底將賴家踹進了深坑裡,再也爬不出來。
如此也就不知道賴家最後能不能保住命了。
楠笙輕輕歎了這麼一句時,黛玉隻轉頭看了楠笙一眼,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
賴家知道的太多了。
這幾十年府裡府外,大事小情,就沒有賴嬤嬤不知道的。更彆提賴大夫婦做著府裡的大管事,管著府裡的各種大小事,絕對握有不少對府裡不利的證據。
這樣的人家,哪怕送到關外,主家也未必能放心。
此時,說來好笑的是,黛玉竟然想到了寶玉的那句口頭禪。
女孩兒未出嫁,是顆無價寶珠。出了嫁,變生出許多不好的毛病,雖還是顆珠子,卻是顆死珠了。再老了,更變得不是珠子,竟是魚眼睛了。
所以嫁人又有什麼好?
‘啪~’
就在黛玉將寶玉這話和自己剛剛的想法說出來時,轉頭就見楠笙手上的茶杯落了地。而楠笙則是雙眼發直的坐在那裡。
不言不語,無知無覺。
“姐?”黛玉驚恐的瞪大眼睛,小手輕輕的碰了碰楠笙的衣角,嚇得聲音都開始發顫,“姐,姐你怎麼了?姐,你彆嚇我呀~。來人呀,快,快請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