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2 / 2)

蕭湛似乎很喜歡這個形容,朝著陳皇後點點頭:“你費心了。”

待到陳皇後離開,蕭湛看著妹妹,感慨道:“沒想到一晃三年就過去了,三年前父皇母後驟然離世,你又執意要去千佛寺守孝,我本以為這三年十分難熬,倒也這麼過來了。”

元嘉輕聲道:“當初是臣妹任性了。”

“你一片孝心,哪裡任性了。”蕭湛溫和地笑笑,“這幾日我時常想起幼年的時候,母後不喜鋪張,咱們一家人便也隻坐一個圓桌,咱們一家四口圍坐在一起,父皇還給你我夾菜,母後細細過問我讀書的事情,哦,你還挑食,每次父皇給你夾了不愛吃的菜,你都偷偷夾回我碗裡……”

元嘉那清冷的表情撐不住了:“皇兄,你說這些做什麼?”

“其實,父皇和母後都是知道的,母後常說,便是身份尊貴,終究隻是給外人看的,咱們終歸是一家人,與那些平民家的也差彆不到哪裡去。”蕭湛頓了頓,“隻是,元嘉你是什麼時候同我這般生分了呢?”

元嘉默然無語。

她與皇兄終究是不同的,他眷念這種平凡的溫情,可她卻早就看清楚,皇族的親情中,始終阻隔著至高無上的皇權。當初奉展殞命,奉家頻頻出事,當初煊赫的奉家一夕之間敗落,她當時就躺在坤寧宮的隔間,聽著母後聲嘶力竭地同父皇控訴,卻沒有得來父皇的一句解釋。

那時候她就知道,縱然父皇對母後有情有愛,但比起權力來說,終究是不值一提的。這幾年在宮外她便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卻沒想到被皇兄一眼就看出來了。

蕭湛見元嘉不說話,誤解了她的意思,無奈道:“我知道,在你心裡,或許也覺得我這樣太過懦弱了些……”

“皇兄這是說的什麼話!”

蕭湛擺了擺手:“當初我曾偷聽到父皇和母後說過,我這性子其實並不適合做皇帝,隻是因著母後的緣故,才一直保留我的太子之位。”

元嘉震驚地差點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蕭湛卻不以為意:“這些事早就過去了,日後除了你我,恐怕也不會有人知道了。”說著他又自嘲一笑,“這些年,除了母後托夢過一回,父皇卻一直未曾回來看過我,想來還是我不夠優秀,不如父皇的意吧。”

“皇兄!”

蕭湛看向元嘉,卻見她一臉正色:“臣妹雖然一直居住在外,但關於京城的事情卻還是有所耳聞的,皇兄登基三年來,勤於理政,選賢任能,朝廷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若這樣還算不上一個好帝王,卻不知怎麼才能讓父皇滿意了。”

“你是我妹妹,故而才這般向著我。”蕭湛雖然這般說著,但神色還是輕鬆了些,“不過這幾年我也想明白了,父皇若不滿意,我便做到他滿意就是,他當年未曾做到的事情,我都會替他完成。”

元嘉看著皇兄,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將這些話給咽了下去。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得到父皇和母後的中肯,對蕭湛來說有多重要。

當年皇兄的字寫得不夠好,他怕父皇不喜,每日除了課業之外,還要額外練習寫字。他知道父皇喜歡昌劼的字,便一直臨摹,直到寫出來連昌劼後人都看不出差彆為止。

元嘉很了解自己的皇兄,他是個溫柔和善的人,對什麼事都不甚苛求,但唯有在這件事上,他卻有著從未有過的執拗。從前的元嘉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到了今日皇兄自己說出來,她才知道。

可元嘉卻沒法相勸,她太清楚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這已經成為了皇兄的執念,她是沒法勸的。

最後她也隻能徒勞無功道:“皇兄如今已經很好了,真的不必再苛求自己了。”

蕭湛隻是笑了笑,便將話題給揭過去:“你回來之後可有什麼打算?”

元嘉還未反應過來:“就養養花看看書,再教導衍之長大,還能有什麼打算?”

蕭湛怕她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便直接道:“你畢竟還年輕,可有再嫁的意思?”

元嘉有些無奈:“皇兄,我當初就和父皇說過,我有衍之就夠了,並不想再嫁。”

蕭湛急了:“當初是謝浙對不住你,但這世上的好男子千千萬,你可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再說,你是大周最尊貴的長公主,皇兄替你撐著腰呢,再沒人敢這麼對你的!”

元嘉被蕭湛那著急的樣子給逗笑了,原本因為君臣之彆而有的那一點隔閡也消失無蹤,這還是那個疼愛她寵溺她的皇兄。

“皇兄,我不嫁,難道就不是大周最尊貴的長公主,皇兄難道就不給我撐腰了嗎?”

“話不是這麼說……”蕭湛見她主意已定,也隻得歎口氣,“我知道了,隨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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