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鬨劇落幕, 羅氏因為謀害皇室的罪名被帶走了,樂平也回去了,慶陽候府大少奶奶則連連給元嘉與陶氏道歉。
在這一片紛亂背後,顧清寧將顧澤慕拉到了一邊,嚴肅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隻有水榭那邊有紅土?”
顧澤慕眸光一閃,麵上卻淡淡道:“猜的。”
顧清寧狐疑地看著他,他當時說話的時候語氣十分篤定, 可不像是隨意猜測的。她又問道:“那你怎麼知道紅土適合栽種茶花?咱們府裡並沒有種茶花,你是從哪裡知道這個的?”
顧澤慕仿佛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千佛寺的後山種了不少茶花,我聽那邊種花的僧人說起過。”
這倒也說得通,但顧清寧依舊不肯放棄:“那你怎麼猜到凶手的?”
“我當時見她臉色奇怪,後來又看到她想要逃跑, 這才開口阻止的。”顧澤慕說完, 又反問,“你這是在審問我?為什麼?我倒是還想問問你,那麼短的時間,你如何看出那帕子沒有繡完, 又如何這般條理分明地證明這帕子就是旁人陷害的?”
顧清寧頓了一下,然後鎮定地回答:“我之前見過那帕子,再說,哪個女子會將沒繡完的帕子帶出家門,這不是很奇怪嗎?當然是有人陷害的。”
兩人四目相對, 都不甘示弱。
其實兩人的回答都是合情合理的, 但正因為太過於合情合理, 才不像是一個孩子。兩人雖說一直用著孩童的軀殼在生活著,但他們的靈魂還是屬於成人的,總會在一些細枝末節中體現出和其他孩子不同的特點。
旁人或許想不到這麼多,但對於他們自己來說,對方的身上簡直全都是破綻。
事到如今,顧清寧也已經確認顧澤慕的身份不簡單了,可若是要再質問下去,恐怕自己的身份也得抖落出來,這卻是她不願意的了。雖然她並不知道,顧澤慕早已猜出了她的身份。
顧清寧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顧澤慕也鬆了口氣。他也不想瞞著顧清寧,但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以顧清寧對他的怨恨,兩人的相處一定會變得很尷尬,顧澤慕很滿意目前這樣的生活,並不想給自己的生活增加難度。
兩人默契地略過了這個問題,顧清寧原本也隻是擔心顧澤慕彆有用心,但就目前看來,顧澤慕這個人雖然冷淡一點,但並沒有做出對威國公府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且顧澤慕也隱晦地表達了自己隻是想平凡的生活,她便也決定暫時相信他。
不過因為有了這一遭,兩人在隻有雙方的相處時,也不需要刻意裝成孩子的模樣,反倒讓他們自在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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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鄴城。
剛剛結束了一場大戰的威國公同三個兒子回到了府裡,恰巧碰上驛站送來的家書,四人連忙回去洗掉一身血汙。
顧永翰惦記著信,洗澡速度極快,結果等他趕過去的時候,才發現父親和哥哥都已經到了,一個個身上還帶著未乾的水汽,卻都裝成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家書放在了桌案上,看都不用看,反正最厚的那一封一定是顧永翰的。
顧永焱就納悶了:“分明我媳婦兒是最有才華的,但每次寫信都隻有那幾句話,跟人家三弟妹的信一比,就像個搭頭。”
他這話也說出了父親和大哥的心聲,每次家書送過來,那赤|裸裸的對比,簡直讓人心酸。
顧永翰心裡偷著樂,麵上卻不敢露出半分,就怕被父親和哥哥找到機會又揍一頓。
不過字雖然少,那也是家書啊,於是父子四人動作整齊劃一地拆開信封,將家書拿出來。
在所有人都把信看完了之後,顧永翰依然拿著自己那一疊信紙,一會兒驚歎一會兒皺眉,知道的這是在看家書,不知道的,還以為在看話本呢!
旁邊的父子三人更加心酸了。
顧永焱好奇道:“三弟,弟妹到底說了些什麼?”
顧永翰“嘿嘿”一笑,陶氏簡直是拿家書當日記在寫,把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從去千佛寺被羅氏糾纏,行空大師說她是福運天助之人,到了慶陽候老夫人的壽宴上,她被羅氏陷害,好在兩個孩子聰明機靈,發現了真相。
顧永翰說完,還不要臉地加了一句:“不愧是我的孩子,這機靈勁就像我。”
父子三人:“……”
顧永暄看了一眼蠢弟弟,嘴角一勾,露出社交假笑:“隻能說兩個孩子在出生的時候就很有分寸,對從父親這邊繼承的東西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讓我這個做大伯的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