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格眯了眯眼睛,揚起手安撫了他們,然後騎在狼背上慢慢走出來。
烈烈的風吹動著肥美的水草,空氣中泛著一股不安的騷動。
穆慶部首領一張臉漲得通紅,手臂緊緊地扼住梅桑的脖子,渾濁的雙眼盯著卓格,分明已經顯出了老態,與之相比的,是高大健壯的卓格,雙目深邃,膚色泛著健康的麥色,隻要一動就能看到肌理分明充滿了力量的肌肉。
卓格朗笑道:“額爾金,你已經老了,你現在投降,我還能饒你一命!”
額爾金露出凶狠的目光,手臂越發用力,將梅桑的臉都勒得發青,他呸了一口,冷聲道:“你若是這麼做了,我就殺了梅桑,讓狼騎把她踩成肉泥!”他低下頭,看著懷中的女子,陰冷著聲音道,“這可是你最寵愛的女兒梅桑,是整個草原上最美的明珠,你真的忍心看著她死嗎?”
卓格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他看向自己的女兒。
梅桑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衣裳,皮膚雪白,眉毛彎彎,眼睛猶如天上的星子一般明亮,額爾金鬆開了一點力道,示意她對卓格求饒。
梅桑咳嗽了兩聲,看向自己的父親,她嫁來穆慶部已經快三年了,沒有想到再見父親竟然是這樣的場景,她輕聲道:“阿爸。”
卓格的臉上有一瞬間的動容,但很快他又恢複了平常的模樣,淡淡道:“梅桑,你是我最寵愛的女兒,你有什麼要求,可以跟阿爸提。”
梅桑雖然早就猜到了他不會因為自己就放棄攻打穆慶部,但親耳聽到阿爸這麼說,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但她很快就擦掉了眼淚,對卓格道:“阿爸,我生了一個女兒叫做其雅,您還沒有見過她吧,她可乖了……”
額爾金氣急敗壞地勒緊了梅桑的脖子:“我讓你求饒!你聽到沒有!”
梅桑漲紅了臉,拚命地抓著他的手臂,斷斷續續道:“我們……噶顏部的人……從不……求饒……”
額爾金勃然大怒,抽出馬刀劃過了梅桑的脖子,鮮血濺在他的臉上,越發顯得他麵目猙獰恐怖。
就在同時,卓格已經催動了狼王,朝著額爾金衝了過去。
額爾金將梅桑的屍體丟在了地上,帶著己方的人馬也衝了過去。
在混戰中,卓格手中的馬刀一橫,整個人如風一般掠過,待到眾人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砍下了額爾金的頭顱,高高舉起。
“額爾金已死!投降不殺!”
穆慶部看著首領那張須發皆張死不瞑目的臉,頓時沒了戰鬥的意誌,一潰千裡。大部分人丟下了馬刀,被噶顏部俘虜,若有那些想要反抗的,噶顏部的狼騎也絕不留情。最後,除了三王子帶了一部分人逃跑,整個穆慶部都成了噶顏部的俘虜。
卓格半跪在草原上,脫下了自己的披風,將梅桑的屍體放在其中,有一瞬間,他的眼中似乎出現了淚光,但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他又是那個堅毅勇猛的草原第一勇士。
乳母戰戰兢兢地抱著一個小女孩走過來,卓格接過那個孩子,將她高高地抱起來,噶顏部的人都高呼起來。
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卓格小心地將她攏在懷裡,騎上了狼王,朝著噶顏部的方位而去。
至此,噶顏部幾乎統一了整個西北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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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卓格帶著大批牛羊和奴隸回到噶顏部王庭的時候,受到了所有人的熱烈歡迎。
晚上眾人舉辦篝火大會慶祝。
然而酒正酣時,主角卓格卻獨自一人去了王庭的西北角,那裡坐落著一座單獨的帳篷,沒有侍從,顯得格外蕭索。
然而卓格卻顯得有些緊張,他整了整衣領,又嚴肅了表情,這才掀開帳篷走了進去。
帳篷裡的東西格外簡單,一個發色灰白的男人背對著他,看著一張羊皮地圖,正是整個西北草原的地圖。
卓格深深一禮:“老師。”
男人沒有理會他。
卓格卻仿佛早已習慣了一般,自顧自道:“我們已經打敗了穆慶部,如今整個草原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這一切多虧了老師教導我。”
這句話仿佛驚動了這個男人,他咳嗽了兩聲,才緩緩道:“很好。”
卓格聽到他的誇讚,臉上頓時流露出喜悅,他忍不住上前兩步,眸中流露出野心:“老師,如今我們坐擁整個草原,兵強馬壯戰意高漲,我們什麼時候攻打大周?”
“你急什麼?”
這話如同一盆冷水,將卓格澆了個透心涼,他不敢爭辯:“不知老師還有什麼謀劃?”
月光透過天窗,描摹了男人那一雙眼眸,裡頭透出一股輕蔑,他輕聲道:“大周,沒你想的這麼簡單……”
卓格想說什麼,但在對方麵前卻仿佛不敢說出口。
那男人轉過身,將他的臉完全暴|露在了月光之下,他已經有些年紀了,眼角有了細紋,卻絲毫不損他的俊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一道傷疤從他左側的眼角一直劃到了唇邊,猶如美玉之上的裂痕,讓人惋惜。
他雖然沒有卓格高,但草原之王卻仿佛完全被他的氣勢所壓倒。
“多點耐心,這是一場漫長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