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到東宮,他便恰巧碰上了剛剛下朝的太子蕭恒,蕭恒連忙招呼他過來,兩人說著話一起回去。
伺候的宮人都遠遠綴在後麵,前頭之後蕭恒和顧澤慕一邊走一邊聊著天。
蕭恒漸漸開始接觸朝政,一開始自然是各種手忙腳亂,顧澤慕有時候看不過眼,便指導他一二,誰知蕭恒得寸進尺,竟將他當成了免費的老師。
顧澤慕當然不可能表現的太過,偶爾也會犯一些錯誤,又不著痕跡地提醒蕭恒發現,表明自己的一些想法都隻是誤打誤撞想出來的,打消蕭恒的疑慮。
誰知他這麼做,反倒讓蕭恒越發喜歡拉著他討論朝政了,顧澤慕也因此知道了不少政事。
而今日朝堂上說的正好是治理黃河的事情,因雨季快要到來,黃河水位漸長,若是一個應對不好,又是一場災難。這幾年,每到雨季之前,朝中都會為了河道總督這件事爭吵不休,隻可惜就沒有人能乾過一屆的。
蕭恒道:“幾位大人都提出了不少人才,不過父皇似乎還在考慮。”
顧澤慕聽他話裡有話,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蕭恒微微壓低了聲音:“父皇似乎有心提拔謝長風,可惜他的身份太低,就算有功績在身,隻怕朝中也不會同意。”
顧澤慕心念一動,這可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他連忙問道:“陛下是什麼意思?”
蕭恒道:“父皇想要暫時將他調回來,當麵考考他,若他真有這個本事,便不拘一格降人才。不過……”他向左右看了看,將聲音又壓低了一點,“父皇一直很可惜詹世傑詹大人,就怕謝長風去了也彈壓不住當地的豪族,到時候反倒毀了一個人才……”
這般細心替人考慮的做法,的確是蕭湛慣常的行為。
顧澤慕卻問道:“殿下如何想?”
蕭恒有些不好意思:“我隻是覺得,比起一個人來說,能夠治理好黃河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謝長風有這個能力又願意,那便由他去做,他若做好了,那就賞,若是做的不好就罰。這不就行了?”
顧澤慕在心底一笑,蕭恒想的簡單,倒也不算是錯。
蕭恒連忙道:“我也不知道父皇是不是還有彆的考慮,總之在這件事上,我也是支持將謝長風暫時調回京城的。”
顧澤慕正愁沒機會去找謝長風,聞言便道:“既如此,若是謝長風回了京,我便替殿下去探探他的口風,殿下覺得如何?”
蕭恒一愣:“這樣好嗎?”他說完,又怕顧澤慕誤會自己懷疑他,便又添了一句,“他畢竟是外臣,恐怕不大合適吧……”
顧澤慕在心底歎息一聲,蕭恒有時候有靈機,有時候又有些太老實了,他便解釋道:“殿下身為儲君,為了政事派人光明正大去見下臣有什麼不對嗎?又不是討論什麼陰私。平日裡陛下不是也常常教導殿下要多請教朝中的大人嗎?”
蕭恒這才點點頭,拍了拍顧澤慕的肩膀:“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啦!”
顧澤慕應下來。
兩人剛走進東宮,便見到坤寧宮中的小太監,一見他們便伶俐地打了個千兒:“奴才見過太子殿下,顧舍人。”
蕭恒好奇道:“你怎麼來孤這邊了,可是母後有什麼吩咐?”
小太監笑著道:“娘娘說,請殿下去一趟坤寧宮,有事相商。”
蕭恒“哦”了一聲,對他道:“等孤去換一身衣裳。”
然而,他剛剛走進房間,忽然意識到什麼,腳步慢了下來,回過頭道:“慢著。母後讓你在孤還未下朝時便等在這裡,想來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吧,是什麼?”
小太監臉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連忙道:“回稟殿下,娘娘隻是讓奴才過來請殿下過去,至於是什麼事情,奴才也不知道啊。”
蕭恒收回了腳,冷哼一聲:“少糊弄孤,到底什麼事情,快說!”
小太監被逼無奈,隻得說出了實情,原來是有關於太子妃人選的事情,在這五年時間裡,陳皇後不斷地相看,終於決定了兩名女子作為太子妃候選人。
蕭恒嫌麻煩,對於人選也不大在意,但奈何陳皇後卻總是想要讓他自己喜歡,所以時常將人帶進宮裡,還請他過去,讓他十分無奈。
蕭恒也知道這是陳皇後一片心意,奈何他同那兩位小姐都無話可說,十分尷尬,並不想委屈自己去參與這種活動,故而每次都借故逃脫。
陳皇後拿他沒有辦法,隻能想儘了辦法把他拉到坤寧宮,而蕭恒在這過程中也漸漸養出了警惕心,讓陳皇後的算盤每每都沒有打響。
母子倆這番較勁可是苦了兩宮伺候的人,小太監傳達了陳皇後的話,大意是,你過不過來,不過來老娘就跟你不客氣了!
誰知蕭恒絲毫沒有將這威脅放在心上,一把捂住了肚子:“哎喲!孤肚子突然好疼!你就跟母後說我今天不能去了!”
然後在小太監的目瞪口呆中,健步如飛地跑進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