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慢慢地收住了笑,蕭恒拍了拍顧澤慕的肩膀:“保重!我在京城等你回來。”
顧澤慕也收起了玩笑的語氣,點點頭:“殿下放心。”
兩人走出來之後,常鈺等人也過來送他,顧澤慕雖然比他們來得晚,卻要更得蕭恒的信任,但常鈺兩人卻從未因此而妒忌他,三人的關係一直都很好。
最後過來的是蕭恂,因為顧清寧的關係,蕭恂對顧澤慕一直是想親近卻又有點害怕,沒想到顧澤慕竟然會主動過來找他說話,蕭恂受寵若驚:“澤慕可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顧澤慕猶豫了一下,才道:“那霍家的小子總是去騷擾清寧,你有空便替我將這隻蒼蠅趕走。”
蕭恂頓時就像是被交托了重要的任務一般,神情一肅:“澤慕,你放心,我絕不會讓清寧受到任何欺負的。”
顧澤慕滿意地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
蕭恂便更有鬥誌了。
隻有看到這一切的蕭恒無奈地捂住額頭,心中十分同情這個被套路而不自知的傻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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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澤慕從宮裡出來便回了威國公府,且並沒有回三房,而是去了主院。關於他身份的事情,他在那一日同顧清寧說完之後,便也和祖母說了,隻是暫時還瞞著陶氏罷了。
閔夫人心情複雜地看著他,歎息一聲:“我們當年便想過,等到你長大了便將真相告訴你,可後來卻越發舍不得,隻想當你是我們自家的孩子。沒想到你竟然已經知道了。”
顧澤慕低聲道:“抱歉,祖母,我隻是……”
閔夫人搖搖手製止了他接下來的話:“你既叫我一聲祖母,你便永遠都是我們顧家的孩子,不用同祖母說這麼見外的話。”
閔夫人這麼說,讓顧澤慕心中又酸又軟,他以前總覺得自己不是顧家的孩子,不管是陶氏還是閔夫人等人對他好,總覺得受之有愧,想著要報答回去。但對於閔夫人來說,他身體裡究竟流淌著什麼血液並不重要,對他們來說,他就是顧澤慕。
這就是家人吧。
顧澤慕從未這般感謝自己能夠重新過一遍新的人生,讓他能見識到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閔夫人說完,又親自去裡間,打開一重又一重的鎖,從箱子裡拿出一件東西,這是一本賬本和一本詹世傑治河的日記。
顧澤慕愣了,當年詹世傑死後,他派人去查過,卻並沒有找到這本賬本,沒想到竟然在威國公府。
閔夫人卻誤解了他眼中的驚訝,說道:“當年黃河決堤的時候,你祖父擔心有人會毀掉這本賬冊,所以連同他關於治河的心得一同派了心腹帶出來,原本想要麵呈先帝的,誰知道後來……”
詹世傑死後,那些汙蔑他貪汙的證據竟然與他的死訊被一同送入京城,那心腹過於謹慎,怕這件事還有內情,在京城打聽消息便耽擱了兩天,誰知黃河泛濫的慘狀以及潑向詹世傑身上的臟水讓他一時間更不敢輕舉妄動。後來這樁案子判了,他就更沒有送這些東西進宮的想法了。
這樁案子判了之後,詹世傑成了人人喊打的大貪官,他被判了滿門抄斬,曾經的屬下也成了通緝犯,那心腹更加絕望,他並不怕死,但他知道,唯有手上這些東西能還主家清白,可他人微言輕,就算拿著這些東西也沒用。
好在他及時想起主家曾經說過,威國公顧宗平為人正直,兩人曾經也有過交情,他這才想儘辦法辦法將東西送到威國公府。顧宗平夫婦知道真相後,這才有了後來瞞天過海,收養詹家骨血的這一幕。
顧澤慕心中百感交集。
當初若有這份賬本,或許事情會有彆的變化也說不定,不過他更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這份證據居然最終還是到了他的手裡。
閔夫人也知道他去,是為了給詹世傑翻案,便道:“你如今這般出息,你親祖父在泉下想必也是心中大慰。”
顧澤慕卻在心底搖搖頭,若是詹世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在地下得氣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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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祖母那邊離開後,顧澤慕便回到了三房的院子,果不其然聽見陶氏房中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他剛剛成為陶氏兒子的時候,其實並不太喜歡這樣一個總是哭哭啼啼的母親,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和顧清寧都習慣了保護這個過於懦弱的母親。但如今想來,陶氏已經很久沒有哭了,她努力堅強,讓自己成為他們的後盾,倒是他,終於在心裡承認了這位母親,但最終還是要對不起她了。
顧清寧從旁邊走過來,見他站在陶氏門口卻不進去,忍不住問道:“你不去同母親告彆嗎?”
顧澤慕搖搖頭,最終還是放棄了,他轉身離開了院子:“還是算了吧。”
顧清寧連忙趕上他:“娘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卻分明一直都待你同親生兒子一般,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去見見她的。”
顧澤慕苦笑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更不應該去見她,免得讓她更加傷心失望。”
顧澤慕這麼說了,顧清寧也不好再勸他,便轉開話題:“你什麼時候走?”
顧澤慕道:“時間緊,謝長風最多半個月就要上任,我們就算晚一些,一個月之內也要到。”
“這麼急?”
顧清寧驚訝地看著顧澤慕,見他神情平淡地點點頭,頓時覺得有些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