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女兒粉嫩嫩的睡顏,陶氏的目光又轉向裡間,那裡躺著她另外一個孩子,她猶豫了一會,才走了進去。
顧澤慕沉沉地睡著,肉肉的臉頰因為這場病顯得消瘦了些,臉上帶著紅暈,卻不像昨日被燒的通紅那樣,陶氏愛憐地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顧永翰的聲音:“玉娘。”
陶氏抬起頭,才發現顧永翰出現在了門口,身上的衣服亂糟糟的,臉頰和脖子上都是汗,可見是剛剛知道了消息就匆忙趕了回來,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
陶氏連忙“噓”了一聲,又回頭看一眼發現顧澤慕並沒有醒來,才放下心,快步走了出來。
顧永翰握著她的手,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我聽說澤慕突然發燒,嚇得我連假都來不及請,就趕緊回來了。”
陶氏看到了丈夫,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之前強撐著的堅強一下子就垮了,眼淚刷的落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昨夜裡好端端的澤慕就發起了燒,到了今日才退下去,他年紀那麼小,我真擔心……”
“好了好了,沒事了。”
顧永翰拍了拍她的手背,但多少有些不放心,兩人便一同走到房間裡,陶氏習慣性地給顧澤慕掖了掖被子,顧永翰試了試他的額頭,發現並沒有再燒,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陶氏看著這一切,突然低聲道:“夫君,我是個壞女人。”
顧永翰一愣:“怎麼了?”
“在看到澤慕生病的那一瞬間,我第一時間竟然是慶幸的,慶幸生病的不是清寧,我……我當初答應娘要對他們一視同仁,可是……”
珍珠似的淚珠順著陶氏的臉頰落了下來,砸在顧永翰的手背上。顧永翰看著麵露痛苦和自責的妻子,心裡如火燒一般難受,他伸手拭掉陶氏臉上的淚珠,安慰道:“這本是人之常情,並不是你的錯。”
陶氏搖搖頭,紅通通的眼睛看著顧澤慕,想到王大夫說的那些話,心中痛意越盛:“我小時候,隔壁就有個孩子,因為發燒的緣故把人給燒傻了,萬一……萬一澤慕……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顧永翰無奈道:“不會的,我小的時候也經常發燒,也沒見我燒成傻子不是嗎?再說了,王大夫醫術高明,一定會治好澤慕的。”
聽到顧永翰這麼說,陶氏雖然仍舊自責,但心裡總算好過一些,她看著孩子幼小的臉蛋,心中暗暗發誓,就算澤慕真的燒傻了,她也會依然疼愛他,儘到一個當母親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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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胤覺得自己似乎走了一條很長很長的路,前塵往事從兩旁劃過,他聽說人死了之後會看到自己生前的記憶,所以此刻,他是在走黃泉路嗎?
兩旁的記憶幾乎都是有關奉長寧的,然而蕭胤看到這一切卻恍如隔世,他記憶中的奉長寧,是執掌六宮高高在上的皇後,是為了維護太子不顧尊卑當麵斥責他的母親,是視他如仇讎自閉宮門與他相決絕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