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慕回到自己院子,便見下人正在收拾茶杯, 他攔住對方, 問道:“可是有人來找過我?”
下人道:“謝大人剛剛過來找了您,不過發現您不在, 就離開了。”
“他可說了有什麼事嗎?”
下人搖搖頭:“沒有,謝大人隻是問了小的您去哪兒了, 小的說不知道, 他便離開了。”
顧澤慕眉頭微蹙,對那下人道:“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到進入室內, 裝成隨從的洪鬆源才道:“謝長風怎麼會突然來找你?”
顧澤慕漫不經心道:“許是來興師問罪的。”
“興師問罪?!”洪鬆源瞪大了眼睛, “他還真相信你跟曹源他們混到一起去了?”
“沒什麼不可能的。”顧澤慕道, “姚斐的表現可以說是很明顯了, 而我又沒有明確拒絕過姚斐的示好,相比之下, 謝長風如今處境不好, 自然會草木皆兵, 他懷疑我也無可厚非。”
“你倒是想的明白。”洪鬆源嘲笑道, “這就是你曖昧不明的報應啊!”
顧澤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再這般為老不尊, 可就彆怪我不尊老愛幼了。”
洪鬆源:“……”
不過兩人說笑完,還是沒有忘記正事。
洪鬆源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既然做上司的親自過來找, 於情於理我都該去問問。”顧澤慕道, “至於發生什麼, 那就不好說了。”
洪鬆源哼了一聲:“這倒是,論懟死人的功夫,十個謝長風加起來也比不上你。”
顧澤慕裝作沒有聽見他的吐槽,又道:“姚斐他今日在席上種種做戲,為的就是這個結果,若是看不到,豈不是會讓他失望?”
“但姚斐這個人太過多疑,這樣……難道不會讓他懷疑嗎?”
“他雖然多疑,卻更加自負,他已經相信我與謝長風之間有了隔閡,他更確信他提出的條件我無法拒絕。在這種情況之下,我不需要和謝長風大吵大鬨,隻需要在外人麵前展現一點生疏,便已經足夠了。”
洪鬆源聽完,十分感慨:“我現在不僅開始同情謝長風,甚至都開始同情姚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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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顧澤慕去找過謝長風之後,他與謝長風之間的關係便以肉眼可見的程度冷淡下來。
之前總督府中各項事務都井井有條,運行也十分順暢,可如今顧澤慕撂挑子不乾了,很多事情的處理便阻滯起來。
總督府中也有不少人不知所措,他們自然是看出了這兩位頂頭上司之間有了矛盾,偏偏這兩人,一個官職最大,一個背景最深,討好一個必定會得罪另一個,故而眾人都不敢輕易站隊,過得十分小心翼翼。
不過姚斐並沒有立即派人來找顧澤慕,顧澤慕也不急,每日裡除了讀書習武便是給顧清寧寫信,偶爾去街上逛逛,日子愜意的很。
很快就入了冬,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更冷一些,顧澤慕有天早晨起床便發現下雪了。
他推開窗戶,一股冷冽的空氣直直地衝進了房中,衝散了室內沉鬱的熏香味道。
顧澤慕換了衣服走到院子裡,竟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他循著香味過去,才發現是院子牆角的一株臘梅開花了。淡黃色的花瓣掛在枝頭,小巧可愛,香味並不濃鬱,若有似無的,隔著老遠便勾著人過來,卻非要湊近了才能聞出來。
顧澤慕見到這株臘梅,卻想起了一樁往事。
上輩子他身體不好,所以是很討厭冬天的,幾乎每年到了冬天就會生病,所以但凡冬天,他都不愛出門。
那時候他和奉長寧才剛剛成婚沒多久,當時正好是隆冬,她拉著他過去賞梅。
誰知那天回來他便發燒了,奉長寧守了他整整三個晚上,後來便再也不提讓他陪著出門了,待他猶如易碎的瓷器。
蕭胤知道奉長寧愧疚,隻能儘力地安慰她,畢竟是他沒有提前告訴她,再說他這些年早已習慣自己這樣的身體了,並不覺得有什麼。更何況,與奉長寧一同漫步過梅林的經曆是他之前從未有過的,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大雪紛飛時,淩寒獨自開的梅花是如此美麗。
第二年的冬天,奉長寧便準備了厚厚的褥子鋪在椅子上,又準備了炭盆和手爐,讓他暖暖和和地坐在廊下,她一襲紅衣,在梅樹下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