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姝與顧清寧對視一眼,一同開口道:“祖父,我們想跟您一起去鄴城。”
威國公愣住,隨即反應過來,沉下臉道:“胡鬨!”
顧清姝急忙道:“祖父,我們沒有胡鬨,我們是很認真的。我們身為女子,難道就隻能走相夫教子這一條路嗎?既然保家衛國是我顧家人的使命,為何隻有家中的男子才要上戰場呢?我們女子也可以,我聽說在邊關時,戰爭到了激烈的時候,男人們都死了,女人也會拿起武器衝上戰場,既然她們可以做到,我們也可以。”
威國公卻並不聽她的解釋:“這並非你能不能做到的問題,在我們顧家男人死絕之前,輪不到你個小姑娘上戰場拚命。”
“祖父!!”
“行了,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威國公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你們回去吧。”
顧清姝還想說什麼,顧清寧卻拉住了她,說道:“祖父所憂慮的無非是兩點,第一就是我們倆隻是一時興起,沒考慮清楚後果,也沒想過鄴城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我們是否能在那邊堅持下來,第二就是我們倆的能力,在殘酷的邊關不僅不能形成助力,反而還會是累贅。”
威國公眉頭皺起:“清寧,你向來懂事,你既然都想明白了,為何還要跟著清姝一塊胡鬨?”
“祖父,我之所以說這些,就是因為我們並不是胡鬨,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威國公剛想說什麼,一旁的顧澤慕卻低聲道:“祖父,您不妨先聽聽清寧到底怎麼說的吧。”
顧清寧看了顧澤慕一眼,他卻並不居功,而是露出傾聽的表情,示意顧清寧接著說。
顧清寧重新將目光轉回威國公,誠懇道:“祖父,您若擔心我們隻是一時興起,那麼從明天開始,我們倆會按照軍營的方式每日訓練,如果我們做不到,不用您說,我們自然會放棄。”
威國公不愧是經過了大風大浪的,雖然一開始驚怒交加,但此刻卻也漸漸平靜下來,聽到顧清寧這麼說,倒也點點頭。
顧清寧受此鼓舞,說道:“至於第二點,清姝的武藝在我們這一輩是數一數二的,便是趙叔也對她誇獎有加,不誇張地說,她的武藝至少勝過您軍中大半的人。”她頓了頓,才接著道,“我知道您一直想要找人改良戰陣,孫女不才,想要一試。”
威國公聽她說前麵的時候還點點頭,聽到這句話卻不禁失笑:“大言不慚的小丫頭,這些戰陣都是曆朝曆代的軍事大家所創,也隻有當年天才如定國公奉展,才有資格這麼說。”
聽到威國公說起奉展,顧清寧的眸光有一瞬間的變化,威國公並不知道,當年奉展雖然擅長謀略和領兵,但在陣法一道,卻遠遠比不上她有天賦,後來他為人津津樂道的改良雁翎陣,也是奉長寧的手筆,隻是她身為皇後,這些事情遠遠不可為外人道罷了。
顧清寧抬頭看著威國公:“祖父,您何妨一試呢?若是孫女輸了,您也沒有損失什麼,而孫女若贏了,您讓我去鄴城,不也是多了一股助力嗎?”
威國公原本的確以為顧清寧說大話,可如今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反倒不那麼確定了,隻是思索了一番之後,他還是覺得一個十幾歲沒有上過戰場的小姑娘,不可能勝過他,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顧澤慕看著顧清寧嘴角的那抹笑容,心中已經猜到了結果。
既然是比試陣法,倒也沒有比四方棋更合適的了,顧澤慕也沒有去叫下人,而是親自去拿了一副棋子過來。
兩人擺好棋子後,便各自排兵布陣,卻並不僅僅隻是下棋,兩人要以此作為比拚的戰場,不僅僅是陣法,還有謀略和對自家兵力傷亡的估算。雖然棋子並不是真人,兩人卻要真正將自己當成兩軍統帥來比拚。
威國公並未因為對方是小姑娘就掉以輕心,反倒一開始就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本事,他本以為能很快就擊潰顧清寧,誰知顧清寧竟然就這麼撐了下來,不僅撐了下來,她甚至還漸漸反擊,最後更是抓住了威國公的漏洞,一舉打敗了他。
威國公看著棋盤上七零八落的棋子,神色漸漸凝重起來,他揮了揮手:“再來。這一次,我們按照真實的戰役來,就用當年的葉陽之戰,你我再來比一次。”
顧清寧愣了一下,但很快便點頭答應了,兩人重新擺好了棋子,這一次,威國公更加專注,兩人之間的戰勢一度陷入膠著,最後,威國公還是棋高一著,取得了勝利。可是他的表情卻並未因此而緩和下來,因為在其中,顧清寧所展示的她對於戰陣的理解以及改良,簡直令人驚豔,威國公險些就要被她給擊敗了,若不是顧清寧沒有親曆過戰場,在後期被威國公打亂了手腳,這一番勝負還不好說。
威國公沒有說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顧清姝緊緊地握著拳頭,顧澤慕神情複雜地看著顧清寧,兩人都在等待著威國公最終的宣判。
顧清寧看著桌上的棋子,也有些出神,她其實並不擔心威國公的決定,因為這原本就是她準備的殺手鐧,隻是這葉陽之戰,便是當年奉展殞命的那一場戰役,這讓她不由得有些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