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城有些疑惑,顧澤慕因為已經知道那人是奉展,所以也明白奉展恐怕已經認出了顧清寧的身份,且並不打算傷害她。
洪城原本以為顧澤慕聽完這個消息,就會安安心心回去養傷,誰知他絲毫沒有打算要回去的意思。
洪城忍不住道:“既然顧小姐如今是安全的,您不如先回去將傷養好再來找她,否則顧小姐知道了,也會擔心的。”
顧澤慕看了一眼肩上的傷處,這幾日因為四處奔波,傷口又有些惡化,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養傷的時候和顧清寧的相處。
對方那冷冰冰卻暗含關心的話語,表情凶狠地替他換藥,但手上的動作卻十分輕柔,這樣的反差,反倒讓顧澤慕的心神都跟著顫動。
重生之後,顧澤慕雖然想要和顧清寧再續前緣,但顧清寧卻一直拒絕,時間長了,顧澤慕也會懷疑,他是否不該強求,可他偏偏又放不下顧清寧,兩人的關係僵持到了如今,才終於讓他窺見了顧清寧堅硬的外殼下,不小心露出來的那點兒柔軟和關心。
洪城見顧澤慕動搖了,連忙再接再厲:“您就在這裡安安靜靜地養傷,屬下去接著找線索,等您好了之後,咱們再去救顧小姐。”
顧澤慕回過神,隨即搖搖頭:“不用了,我知道她在哪。”想到如今跟顧清寧在一起的奉展,他頓了頓,終於妥協,“算了,就聽你的,等幾日再去吧。”
洪城雖然有些疑惑顧澤慕為什麼會知道顧清寧此刻在哪裡,不過見他終於鬆口答應養傷,他頓時就忘了這點不對勁,長長地舒了口氣。
-
此時,奉展正與顧清寧騎著馬一同在草原上漫步。
原本奉展是想讓顧清寧輕鬆點,坐馬車的,卻被她拒絕了。
如果是從前的奉長寧,她縱然會武藝,但終究是嬌養出的貴女,要騎著馬長途跋涉自然是不可能的。可如今的顧清寧卻完全不同,她這幾年一直在以軍營的標準要求自己,再加上來了鄴城之後,也沒有懈怠訓練,所以騎馬趕路對她來說並不算困難。
當然,顧清寧提出騎馬的要求也不僅僅是為了趕路方便,她兩輩子幾乎都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幾乎沒有出來見過外麵的世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奉展見狀,便貼心地放緩了一點行程,有時候還會借宿在牧民家中。
遊牧民族天生豪爽好客,每每都會熱情地招待他們,不管他們是外族人還是大周人,都會十分真誠地對待他們。這簡直出乎了顧清寧的意料之外,她本以為兩族多年戰亂,早就結下了深仇大恨,他們就算不仇視大周人,也很可能會將他們趕走,沒想到對方表現的毫無芥蒂。
奉展聽到顧清寧的疑惑,露出了慨歎的表情:“外族人從出生起,就要麵臨草原上惡劣的環境,他們早就習慣了爭鬥。在他們看來,兩族之間的戰爭,其實就和他們為了保護羊群和狼戰鬥一樣,而在這茫茫的大草原上,除了族人,他們能見到的生人是很少的,所以他們十分單純,有時候,我都會覺得,在草原上,遠比在京城要自在許多。”
顧清寧其實也有這樣的想法,她透過篝火看著載歌載舞的年輕人們,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個外族的小夥子觀察顧清寧很久了,見她微笑起來,頓時鼓足了勇氣走過去,用結結巴巴的大周話道:“你……你要……跳、跳屋嗎?”
顧清寧一愣,奉展已經黑下了臉,替她拒絕:“不跳!”
那青年急了,“劈裡啪啦”地說了一通外族話,奉展似乎更生氣了,也直接用外族話懟了回去。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半天,最後奉展乾脆站起來,和那青年走到了正中央,竟是要比起摔角來。四周一片哄然鼓掌之聲,眾人將整個場地都讓了出來,還有不少外族少女在給那青年加油。
顧清寧一臉莫名,看向在一旁默默保護她的布日古德:“布日古德,你知道他們剛剛說了什麼嗎?”
布日古德欲言又止,似乎十分苦惱,但因為是顧清寧問的,他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那青年說,大人就算是您的父親,也不能阻止您的意願,大人很生氣,就……就……”
顧清寧怔愣了一會,隨即沒有忍住,笑聲從唇間逸泄出來,漸漸的,這笑容越發擴大,最後她捧腹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麼一會功夫,奉展已經三下五除二把那青年給撂倒了,著實出了口惡氣,他表情輕鬆地走過來,卻正好看見顧清寧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納悶道:“怎麼了?”
布日古德心中慌亂,連忙找了個借口溜走了。
奉展也沒管他,又重新坐回了顧清寧身邊,那青年又委屈又不服氣地看了他們倆一眼,但終究因為技不如人,還是憤憤地離開了。奉展冷哼一聲,看起來十分得意。
顧清寧一看到他的表情,頓時忍不住又笑起來。
奉展莫名其妙:“姐你究竟在笑什麼?”
顧清寧揉了揉笑得發酸的臉頰,卻不敢將真相說出來,她知道奉展自幼就愛麵子又記仇,要是他知道自己丟臉的事情被顧清寧知道了,告密的布日古德一定沒有好果子吃,人家好心給自己翻譯,可不能出賣了他。
顧清寧不說,奉展也就沒有再追著問下去,轉而道:“明日草原上有黑市,你要去看看嗎?”
“黑市?”顧清寧愣了,顯然是沒有聽說過的。
奉展便同她解釋,草原之上有不少商隊往來,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幾個部族之間辦集市,時間久了,反倒形成了慣例,到了日子,臨近的幾個部族都會騎著馬趕過去,交換一些茶葉、鹽之類的必需品,還有各種七七八八的東西,比起鄴城之類的地方肯定是不如的,但好歹新奇又熱鬨。
顧清寧一聽,的確很感興趣。
因那地方並不算遠,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帶著幾個護衛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