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寧一愣,但並沒有細究她後麵的那句話,而是諄諄善誘道:“你自小被奉展教養長大,如果奉展真有反心,他定然會有更好的辦法,何至於會落到如今這般地步?”
其雅想起奉展那一身傷痕,她自小到大,還從未見過奉展受過這麼重的傷,但即便如此,她也不願相信顧清寧的話。
“你跟他是一夥的,自然幫著他說話,誰知道是不是他殺了外祖父,如今又來蒙騙我?”
顧清寧又道:“你沒有親眼見過,你怎麼能確定是奉展殺了你外祖父呢?再說,你又有什麼可蒙騙的呢?你又對他沒什麼威脅,他何必要費這些功夫?”
“你!”其雅氣鼓鼓地轉過頭,過了一會又轉回去,“那你說,凶手究竟是誰?!”
顧清寧才接著道:“這世上,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麵,在這件事上,誰是真正得利的,誰才最有可能是最後的凶手?”
其雅抿緊了唇。
“我並沒有打算說服你,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可以去查,你也可以和人去溝通,去判斷,究竟真相是什麼,這時候你再去想想你應該要怎麼做,不要讓親者痛仇者快,最後反倒傷了真正愛護你的人的心。”
其雅若有所思。
顧清寧也沒有打擾她,說完便離開了,其實這些話,她與其是說給其雅聽的,倒不如說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上輩子,如果她和顧澤慕能夠更坦率一些,對彼此更信任一點,或許那些悲劇就不會發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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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顧清寧與顧澤慕便告彆了奉展,往鄴城而去。
在離開之前,顧清寧看到站在人群之後的其雅,雖然其雅在發現了自己之後,慌亂地低下了頭,但至少她也沒有再對奉展喊打喊殺了,不管如何,也算是自己昨天說的話對她有一些影響吧。
顧澤慕騎在馬上,看著顧清寧臉上不自覺露出的微笑,也跟著彎起了唇。
比起來時的不安焦急,顧澤慕此時的心情可以說是明朗許多,他不僅從奉展那裡得到了新的線索,和顧清寧的感情也有了進展。
兩人上輩子都是在偽裝和猜疑中度過的,這輩子好不容易有了新生,大多數時候也是劍拔弩張,像這樣輕鬆自在地相處很是難得。
他覺得經過了昨天,顧清寧的身上似乎發生了某種改變,仿佛壓在她心頭沉甸甸的東西被搬開了,她此時笑容明朗,倒讓他想起了她從前剛剛嫁入宮中時候的情景了。
顧清寧回過神,就看到顧澤慕臉上的笑,不由得問道:“你笑什麼?”
顧澤慕斂起笑容,隨即又反應過來,老老實實地回道:“我隻是想起你剛剛進宮時候的樣子了。”
顧清寧愣住了。
隨著顧澤慕的這句話,她也恍惚想起了她剛入宮時候的事情。
她一早便知道蕭胤與自家是利益交換,她的皇後之位也不過是交換的籌碼罷了。但即便如此,十五歲的女孩子總歸會對未來的夫君有些幻想的,她也不例外。
顧清寧至今都記得,成婚第二日,蕭胤帶她去拜祭他的母後,他們兩人跪在牌位前,蕭胤溫聲道:“母後,這是長寧,是我的發妻。”
他的眸光中有著不容錯辨的認真,所以哪怕明知這不過是一場利益交換,奉長寧仍舊義無反顧地淪陷了。
想到這兒,顧清寧忍不住問道:“你……當年在母後牌位麵前說的那些話,是真心的嗎?”
顧澤慕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一開始帶你去母後牌位麵前,的確是有旁的心思,但當你我跪下來那一刻,我是真的覺得自己帶著媳婦兒拜見母後,至少那一刻,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發自真心的。”
顧澤慕說的極為誠懇。
殊不知,顧清寧此刻的心情卻極為複雜。
若說從前的蕭胤,那顆心藏得嚴嚴實實,根本讓人看不清楚。那如今的顧澤慕,卻是將心都捧出來,他這般誠懇的模樣,倒讓顧清寧覺得自己拒絕他,有些於心不忍了。
想到這裡,顧清寧忍不住瞪了顧澤慕一眼。
顧澤慕有些莫名。
顧清寧乾脆一言不發地加快了速度,朝著前方跑去。
顧澤慕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還是跟了上去。
兩匹馬一前一後地在草原上疾馳,倒是宛如一幅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