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
蕭湛幾人看著瑞王那百口莫辯的委屈模樣,各個都在肚子裡笑得腸子都快打結了。
淑太妃又道:“不過這小丫頭我看著倒是喜愛,與銘兒也是年紀相當,倒不如讓他們結個娃娃親,陛下,皇後,你們說如何?”
蕭湛等人:“……”
他們這下笑不出來了,蕭湛連忙道:“不可!”
淑太妃疑惑地看著蕭湛,隨後想到了顧澤慕似乎是太子殿下的伴讀,他的妻子也與太子妃關係極好,她頓時明白過來,改口道:“是我錯了,想來太子與太子妃也看中了這娃娃吧!小皇孫同她是同年生的,年紀更合適。”
還沒等太子說什麼,蕭湛又拒絕了:“不行啊!”
這下,不止是淑太妃疑惑了,連皇後和太子也疑惑地看著蕭湛,蕭湛頓時便體會到了瑞王之前的心情,更是欲哭無淚了。
不過沒等蕭湛絞儘腦汁解釋清楚,張禮又過來了:“陛下,衡王殿下與衡王妃來了。”
蕭湛鬆了口氣,連忙道:“快讓他們過來。”感慨著衡王真是來的及時。
衡王這些年吃好喝好,又不用念書,整個人比少年時期又胖了一圈,一張白胖的臉上,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但看著便富態,讓人可親。
有了衡王打岔,淑太妃等人總算不再糾纏團團的婚事了。
兄妹四個都是鬆了口氣,陳皇後看出了其中似乎有些緣故,也沒有說破,隻是同淑太妃談笑起了旁的事情,將她的注意力轉開。
眾人寒暄過後,衡王便說起了在封地上的趣事,頓時就將氣氛給炒熱了,大人們各自談著話,讓孩子們各處去玩鬨。
雖都是孩子,但這些孩子一個賽一個的金貴,宮女和乳母們都不敢錯眼地看著。
團團吃飽了,乖乖地讓小郡主牽著自己的手。小郡主是太子與太子妃唯一的女兒,在一堆哥哥弟弟中格外受寵,做夢也想有個妹妹,如今見到了團團,簡直滿足了她心中所有關於妹妹的想象。她平日裡性子有些驕縱,然而在麵對團團的時候卻溫言細語,簡直讓伺候的宮女乳母瞪掉了眼睛。
在孩子們玩得開心的時候,那一頭蕭湛其餘的幾個皇子也進了宮來。
當初意氣風發的大皇子,因為叔父康燁的緣故,擔心惹了父皇的忌憚,如今有如驚弓之鳥,曾經的張揚跋扈早已消失不見。二皇子早幾年因為在封地上苛待百姓,引發內亂,後來朝中派了軍隊平息之後,查明了真相,二皇子依律受罰,至今也沒有被赦,故而這一次進京的人選中也沒有他,反倒是從前在弘文館中籍籍無名的四皇子,如今封地裡欣欣向榮,與妻子琴瑟和鳴,子女也很有出息。
眾人一一拜見了父皇,張禮這才上前道:“陛下,時辰差不多了,是否起駕去宴廳?”
蕭湛點了點頭。
一行人便又轉移到了宴廳,文武百官俱已等候在此,待到吉時開宴,眾人山呼萬歲。
蕭湛站在高處,看著底下烏壓壓的人群,心中很是感慨。
少年時他曾不知天高地厚,許願說要當一個好皇帝,要立下不世之功,讓祖先都為之驕傲,後來他真正登基當了皇帝,才知道自己當初有多天真,隻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竟真的做到了。
蕭湛眼眶有些發熱,叫了他們起來,又看向人群中並不顯眼的顧澤慕夫婦,嘴角微微地彎起,其實最令他自得的,並非是這些流傳史書的功績,而是他終於明白了父皇和母後對自己深沉的愛意。
待到宴會結束,蕭湛將顧澤慕兩人留了下來。
三人一同往禦花園而去,張禮則帶著人遠遠地跟在後頭。
見沒有人聽到他們說話,蕭湛才道:“父皇母後這次回了京城,便不要再離開了吧,兒子年歲大了,待到再過幾年,就要將這擔子交到恒兒手上,恒兒年紀還輕,到時候還是得讓父皇母後看著他,多幫襯著他一點。”
顧清寧與顧澤慕對視一眼,都驚訝地看向蕭湛。
蕭湛笑了笑:“我這一生已經足夠了,再沒有什麼遺憾了,這些時日我看史書,許多壯年時英明神武的皇帝,到了晚年總是會犯些糊塗,與其晚節不保,倒不如及時放手,讓恒兒早些曆練,就算他犯了什麼錯,我還能幫著他點。”
顧澤慕沒有說話,雖說他早知蕭湛的才能品行,蕭湛也一再讓自己刮目相看,然而到了此刻,他才覺得,自己還是看輕了他這個孩子。
這可是皇帝之位,從古至今,便是再英明的帝王,誰能做到像蕭湛這般,輕易就放手了自己的權力,即便是新帝再孝順,終究還是會有落差的,而他們一輩子站在頂端,又如何肯接受自己走下神壇,便是他自己,也不可能這麼輕易而舉就放棄。
然而蕭湛不僅這樣說了,他的態度還如此坦然,並未有一絲不甘心。
顧澤慕沉聲道:“你放心。”
有了他這句話,蕭湛便不再擔心,轉而問起了他們這些年的見聞,三人說的興起,顧清寧才道:“這一次不僅我們給你送了禮物,還有一人也給你送了禮物。”
蕭湛一愣,隱約猜到了她說的是誰,手指都抖了一下。
顧清寧道:“他不好入宮,我在城裡租了一間院子,你若想見他,過來便是。”
蕭湛眼眶微微濕潤,他彆過頭,好一會才平複下來,說道:“好,好,多謝母後。”
三人這麼說著話,便已經到了禦花園,隨後便聽見了孩子的吵鬨聲,三人有些納悶,張禮卻早已派人去了解清楚了,走到近前道:“陛下,是衡王殿下的孫子同小郡主起了爭執。”
幾人連忙走了過去,衡王的孫子同他一般胖乎乎的,看著就像一座小山,將他麵前的小郡主顯得格外嬌小,但小郡主卻一點都不怵,她將團團擋在身後,挺著胸道:“不許你欺負團團。”
衡王孫子撓了撓頭:“我才沒有欺負她,我隻是要幫她把那果子的皮給剝了。”
“是嗎?”小郡主狐疑地看著他。
“當然是的,我怎麼會欺負這麼一個小不點。”衡王孫子說完,又忍不住道,“不過,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她又不是你什麼人!”
小郡主一心想要把團團拐回東宮,聽見他這麼說,頓時就急了:“怎麼沒關係了!”
“什麼關係?”
小郡主絞儘腦汁,急得小臉通紅。
蕭湛有些心疼孫女兒了,正想要過來給她解圍,就聽見小郡主高聲道:“她是我未來的弟媳婦兒!當時同我有關係,關係大了!”
蕭湛:“……”
蕭湛:“那個……你們聽我解釋……”
-
景熙二十八年,孝帝禪位於太子。後世稱之為周孝景帝,他在位二十八年,平冤案,征外族,治黃河,功績無數,他溫和寬厚,輕徭役薄賦稅,延續了從他父親成帝而始的大周盛世,史稱“德景之治”。
而他最為後人所稱道的,便是他不貪戀權位,早早便禪位給了太子,據傳他禪位之後迷戀上了佛法,常去千佛寺與幾位大師講經,到了晚年,更是居住在了千佛寺。而這其中究竟是什麼緣故沒人知道,唯有從野史中有了些許猜測。
據說孝帝禪位後,與元嘉長公主一同去千佛寺禮佛,其中途徑功德池,孝帝卻突然站住了腳步。
據說他看著那池中的烏龜,說著“彩虹”什麼的,笑著笑著便落出了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