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
林沅從車裡下來, 冷風一吹,才終於緩過神來。
剛才車速實在太快了, 他腦袋有些暈, 懨懨地靠在車門上。
後知後覺,這個女孩兒和之前帶自己進酒店那個長得挺像。
韓淼紮好自己亂飛的頭發,一轉身,發現他臉色不太對勁,有些蒼白,抱歉道:“不好意思,剛怕有人追, 車開太快了。”
“沒事。”林沅擺擺手。
“小弟弟, 我要去M國, 你去哪兒?”韓淼遞給他一瓶水,扯了扯身上礙事的禮服長裙。
林沅迷茫地看著她。
“你是不是還沒想好啊?”韓淼問。
林沅欲言又止。
心裡有個猜測, 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問。
他還沒思慮出結論, 聽見女孩兒吐槽道:“你說那些年紀大的長輩是不是有病?我明明喜歡的是哥哥, 偏偏要讓我嫁給弟弟,我是要做他嫂子的好嘛。”
林沅想了想,炎霆似乎好像是有兩個哥哥。
最大的哥哥叫就是炎琅他爸, 二哥好像沒比炎霆大幾歲。
三個人都不是同一個媽生的。
簡單地說,就是豪門真亂。
“小弟弟,我的飛機快要起飛了,不能和你多聊了。”韓淼從車裡拿出把剪刀,幾下把長裙撕成了短裙。
“同為天涯逃婚人, 姐姐也沒什麼送你的,也不知道你帶沒帶夠錢,就資助你點兒逃婚資金吧。”
林沅還沒反應過來,手裡被塞了厚厚一摞錢。
他下意識想要還回去,抬頭,視線中隻剩飛奔的殘影。
車也被司機開走了。
站在機場外麵的大馬路上,林沅一臉懵逼。
被迫逃婚,可還行?
捏著錢,林沅看看前麵交錯川流不息的馬路,又轉頭看向時不時傳來廣播聲的機場。
幾分鐘後,緩緩轉過身。
姓炎的老東西,就知道逼著他叫老公,叫個屁!
林沅又想起自己被折騰得四肢發軟,炎霆卻連衣服都沒脫。離開房間時,還威脅他,說回家再……
手掌撫上自己尚還平坦的肚子,林沅心說絕對不行。
就老流氓那饑渴的程度,萬一傷到小崽子……
站在機場大廳裡,嘀嘀咕咕吐槽完,林沅頭也不回地走向檢票區。
——
轟動整個C市的炎韓兩家訂婚典禮,卻還沒開始,就已落下帷幕。
韓家大小姐不見了。
有人拍下在酒店後門,看見穿輕婚紗的女孩兒鑽進車裡的照片。
並且,女孩兒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手裡還牽著一個男人。
一時間,韓家大小姐和情夫私奔的傳言甚囂塵上。
由於拍攝距離遠,發到網絡上的照片很模糊,看不清兩人的臉。
但炎霆隻一眼,就認出了那個所謂的韓家大小姐情夫是誰。
是他養了這麼久,寵著哄著,甚至還怕他受不住,自己強製忍耐著,沒敢真碰的小孩兒。
半個小時前,還軟軟地躺在他懷裡叫老公。
半個小時後,就跟人跑了。
挺能耐的。
屋裡的氣氛很壓抑,宛如風雨欲來之勢。
明明身處在房子裡,可孫輕卻感覺到頭頂有翻湧的黑雲。
七十寸的屏幕,放大了那張路人偷拍的照片。
炎霆臉色陰沉,遙控器被他捏得哢嚓響。
縮著身子立在旁邊,孫輕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自己和電視屏幕一並碎成渣。
他知道林沅膽子大,平時也敢在炎總這隻老虎頭上拔毛,但沒想到竟然大到這種程度,往老虎頭上扣綠帽子。
那位韓家大小姐,也挺厲害,敢挖炎總的牆角……
手機震動了一下。
在遙控器和電視屏幕一起葬身之前,孫輕及時解救了它們。
“炎總,查到林沅的蹤跡了。”
孫輕將手機遞過去,上麵清晰地顯示出林沅的機票信息。
目的地,是南方的一座小城市。
山清水秀,氣候宜人,被稱作休閒之都。
還挺能跑。
“備車。”
孫輕膽戰心驚地接回自己新買的手機,急忙跟上總裁的步伐。
兩人還沒踏出門檻,炎母出現在門外,臉上帶著淚,染花了精致的妝容,眼神格外悲傷,哽咽道:“阿霆,你外公這回恐怕不行了。”
炎霆腳步一頓。
兩個小時後,一架客機飛向大洋彼岸。
轉眼,一月有餘。
錦城的初秋,燥熱散去,隻剩下絲絲縷縷的涼意。
昨夜才下過雨,空氣潮濕,山中起了連綿的霧氣。
林沅坐在廊簷下,睡眼惺忪地打哈欠,慢吞吞地說:“今天好像又不能進山了。”
手機攝像頭隻能拍到半個黑黑的腦袋,和頭頂一撮調皮翹起的頭發。
很快,彈幕布滿整個屏幕。
【沅寶,下雨就不要去了,很危險。】
【沅寶,你要不和我們聊一整天吧,我願意為你請假!】
【沅寶,你要照顧好自己呀,麻麻們愛你!】
直播半個月,林沅收獲了屈指可數的女友粉,以及一大波媽媽粉。
雖然他成年了,但每天穿著衛衣牛仔褲,頭發也不怎麼打理,隨便抓幾把。越不修邊幅,越顯得青澀稚嫩。
看見滿屏幕的沅寶兩個字,林沅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們很不聽話啊,要叫沅哥。”
【崽啊,小小年紀彆裝成熟。】
【沅寶,你多大心裡沒點兒ACD數嗎?】
【哈哈哈,小小年紀有著大大的夢想。】
在一眾沅寶之間,出現了幾個突兀的稱呼。
【老公!你今天真帥!】
【沅沅老公,你是不是又沒洗臉?】
林沅的女友粉極其稀有,和媽媽粉們相處和諧。
看著屏幕上不斷刷過的彈幕,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懶洋洋地說:“我今天洗臉了。”
【……沅寶,你這驕傲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老公,你今天很愛乾淨啊,誇你!】
老公兩個字,很快淹沒在彈幕大軍裡。
林沅卻想起了當初那個逼自己叫老公的男人。
他以為炎霆會找自己,所以抵達南方某個城市之後,又一路坐大巴車,進入大山深處的一個偏僻小鎮裡。
這裡除了沒有大都市的繁華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住了半個月,林沅沒在網上搜到關於自己尋人啟事,就開始登錄賬號直播。
剛開始那幾天,他總是會做一覺醒來,發現炎霆坐在床邊的夢。
可等真的睡醒,卻發現原來是夢。
後來,林沅就不做夢了,也很少會想到那個男人。
隻是偶爾發呆,和肚子裡的崽閒聊著,會胡亂地想想。
三個多月,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經有了微微隆起的弧度。被寬大的衛衣遮住,又看不出任何異樣。
和粉絲聊了沒幾句,林沅就開始犯困,眼皮耷拉著,連聲音都沒剛才那麼清朗,染上倦意,“我要去睡午覺了,午安啊。”
【崽啊,現在才十點啊,你剛才說你九點起床的,這是要做睡神嗎?】
【老公,我懷孕的姐姐也很能睡,如果不是你的性彆不對,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懷孕了。】
這句話,林沅沒看到。他已經關閉攝像頭,趴在床上睡著了。
一覺睡到下午,隨便吃了幾口飯。
見雨過天晴,山中霧氣也散了不少,林沅背上小竹簍,準備進山。
這段時間,他的直播大部分都是進山采蘑菇,或者挖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蘑菇一半用來吃,一半用來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