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闊出國那天,秦冕是知道的。
他不慎感冒了,帶病開了一宿的視頻會議,天亮時再也撐不住,胡亂吃了幾顆感冒藥,疲憊地睡去。
再醒來,他與楚子闊已經不在同一個國度。
秦冕活了半輩子,縱使英俊昳麗的麵龐上沒有殘留任何皺紋,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模樣,但閱曆還是在的。
他明白有些事急不得。
循序漸進或許才是最佳解決辦法。
心裡雖然這麼想,可身體似乎並不同意。秦冕早就過了控製不住的毛頭小子年紀,隻要他不想,就算有人在他麵前脫光,他都能夠無動於衷。
可近一個星期來,秦冕幾乎每天清晨都是濕著褲子醒來的。
空氣中彌漫的腥檀味兒,總是明目大膽地昭示著,他每晚的夢境有多麼旖·旎。
秦冕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實在受不了身上的黏膩感,一把掀開被子,像是怕被人撞破秘密似的快步衝進浴室。
清晨,涼風四溢。
廚房裡的水壺咕咚咕咚沸騰著,給這裝修冷淡的屋子增加了幾分煙火氣。
誰也不知道,他們西裝領帶穿戴整齊,連額間頭發都打理的一絲不苟,英俊成熟,瀟灑穩重的秦總,在開啟視頻會議的半小時前,正赤著一雙腳,蹲在浴室的地板上,暴躁地搓洗內褲。
一條嶄新的,才穿過一次的黑色子彈頭內褲,像泄憤似的被他大力揉搓著。
而此情此景,此番動作,在過去的一周內,幾乎每天早晨都上演。
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在搓洗完內褲的第十二天早晨,秦冕終於忍無可忍地撂挑子不乾了。
他把剛洗乾淨的內褲塞進垃圾桶裡,又去把晾在陽台同一色係的內褲取下來裝進出差用的行李箱,隨便扒拉了幾件衣服,連早餐都沒吃,開車一路朝機場機場疾馳而去。
路上,手機叮咚響了幾聲,收到助理的提醒短信。
“秦總,您的航班將在兩小時後登機,請您注意時間。”
“今明兩天的會議已經全部取消,暫時沒有要事。”
“如果沒有突發事件,您可以延遲到三天後再返程。”
“祝您旅途愉快。”
秦冕麵無表情地瀏覽完信息,眉宇間積壓的陰霾稍稍散去了些。
楚子闊出國後,他幾乎沒日沒夜的工作,酒吧一次都沒再去過,熬夜加班已成了常態。
一向十分注重形象的他,在頂著一張黑眼圈嚴重,甚至連胡茬都狀似雜草叢生的臉走進公司的時候,員工們紛紛猜測秦家是不是出了變故。
又或者,秦總失戀了。
所以靠不間斷的工作來麻痹自己。
隻有秦冕知道,公司群裡那些對他的議論隻猜對了一半。
他勤奮工作,並不是為了逃避。而是,準備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給自己放一個大假。
旅行的目的地在哪裡好呢?
不如就去楚子闊所在的城市。
秦冕在候機廳裡等待的時候,安靜許久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方凜囉哩巴嗦的信息不斷跳出來。
方凜:真要去?
秦冕:那不然,當我放屁?
方凜:你牛逼。
[方凜撤回了一條消息。]
方凜:錯了,是楚子闊牛逼!
秦冕:……
方凜:我前兩天聽小秋說,你把他們都拉進了一個群裡,還給他們發了不少紅包,我還以為你秦大少爺要重出江湖了。怎麼回事,你是打算坐享齊人之福?
秦冕:滾犢子,我拉群是為了向他們請教點兒事,當晚就解散了。
方凜:嘖嘖嘖,看樣子還真要在楚子闊這一棵枝繁葉茂的樹上吊死了啊。
方凜:老實說,他是不是床上功夫了得?
秦冕:關你屁事。
方凜:說說嘛,我們好歹合作了這麼多年。
方凜:哎,真不願說啊?
方凜:太小氣了。
方凜:浪子回頭果然可怕。
方凜:算了算了,我要去做晨間運動了,祝你好運。
方凜絮絮叨叨地八卦了一連串,秦冕冷眼看著左上角的提示數字不斷增加,輕嗤一聲,將手機扔進兜裡,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去了。
拉群是真,發紅包是真,但重出江湖是假。
他談戀愛的經驗為零,著實不知道該怎麼將被自己傷了心的人重新追回來。
難度肯定很大。
秦冕差點兒快把腦袋撓禿了,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
無奈,他隻能向時常盤踞在“金爵”,等著獵豔的那群騷厘“0”們請教。
秦冕以前什麼都不信,現在卻覺得情人眼裡出西施這句話,流傳了千百年,的確有它的道理。
候機廳裡,字正腔圓的登機提示音響起後,秦冕睜開眼睛,剛好看見不遠處的大屏幕上在放娛樂圈一個當紅小生的廣告。
他淡淡地瞟了一眼,隨即收回視線,心說這人根本就沒楚子闊長得帥。
如果楚子闊想進娛樂圈,自己一定會把他捧成現象級的爆火男神。
但秦冕略一思索,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娛樂圈還是算了,現在就挺好。
楚子闊隻是他一個人的。
以往秦冕每次出差,都臭著一張臉,像是即將要去英勇就義似的。
不過這一次,他的心情很不錯。嘴角牽起的弧度,一直沒落下去。
秦冕長得好看,唇角微勾的笑容更是將他整個人襯托的風度翩翩。狹長多情的桃花眼,瀲灩又勾人,連送餐的空姐都對他頗為關注,時不時主動詢問他需不需要毯子,耳機,或者茶點等物品。
換做以往,秦冕一定會陰沉著臉色,很不紳士的叫來乘務長投訴。
但他今天心情不錯,懶洋洋地窩在靠椅裡,眸眼半闔的小憩著,直接把煩人的空姐當成了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