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放出口的狠話很顯然並沒有怎麼被人……不, 是被妖所重視。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麵對於妖怪而言, 人類的的確確的是屬於弱勢群體。絕大多數的人類在妖怪的麵前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這幾乎已經要成為了不可被更改的默認的準則。
能夠反抗妖怪迫害的人類不是沒有,但是相對於“人類”這一個總體概念那巨大的基數來說,還是過於渺小了。
也是因為這樣,就算是知道人類之中不乏能夠奪取他們生命的存在, 但是大部分的妖怪在見到人類的時候, 第一想法可不會是轉身逃跑。
更何況,一方通行是一個“一點靈力都沒有”的“普通人”。
沒有靈力,意味著無法自保,還很有可能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卻連施加了傷害的罪魁禍首都看不到。畢竟人與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很多人類終其一生可能都看不見麵前正在與他臉貼著臉惡作劇的妖怪。
所以說,這樣的一方通行在妖怪們看來, 又怎麼不會是一盤珍饈美味?又或者說是被剝了殼的雞蛋、從蜂穴裡麵挖出來的蜂蜜,失去了所有的保護,是一口就可以吞納的難得的頂級食材。
即便是其他的什麼妖怪, 隻要有著食人的癖好都會忍不住的為之心動,也就更不用說……魔界這些本就是窮凶極惡的妖怪了。
至於這個少年身上所隱藏的某一種危險可怕的氣息……
說實話, 這些明顯是在魔界之中也處於金字塔的最下端的小妖怪們,要是他們能夠察覺到這種隱而不發的危險,那麼他們大抵也不會是如今的模樣。
那明顯應該是擁有著更高的評級才是。
所以, 他們不過是以為麵前的少年死到臨頭、色厲內荏的在大發闕詞。甚至是, 他們之中大概已經有人開始臆測要將這個罕見的人類怎樣的吃下去, 方才不會辜負了這般的美味。
“還真是……烏合之輩啊。”
一方通行冷笑著哼了一聲。
有了之前觸手的前車之鑒,一方通行並不敢再繼續托大自己身體表麵得“反射”公式是否還可以起到效用。這個時候就不免的想到了太宰治的話——
【如果有一天,你的能力不再起到作用的時候,你又該怎樣應對呢】
那家夥,還真是一語成讖啊!
一方通行有些憤懣不平的想著。
“不過,你們這些家夥的話……”
白發的少年眸光驟然一厲,那一雙兔子一樣的淡淡水紅色的瞳孔中投射出來的是遠勝過了這些小妖們曾經所見過的任何一隻妖魔的可怕殺意。
“長得這麼難看惡心,也想要靠近本大爺的身邊嗎?!”
確切的來說,一方通行並不是一個顏控。
但是,追求美麗的事物大抵是所有的生物銘刻在靈魂的最深處的本能,就像是走在街道上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回頭望與你擦肩而過的漂亮姑娘、年輕的少女的目光會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追逐著好看的男孩子的身影一樣。就是這樣的道理。
所以說,眼前的這些家夥實在真的是……醜到了一個不忍直視的新境界,連一方通行這樣不是多麼的注重外表的人都已經沒有辦法去容忍他們的接近了、這樣的地步。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很可怕就是了。
一方通行身邊的重力場被人悄然的控製和改變,原本用著人類的肉眼無法捕捉到的速度朝著眼前的香餑餑撲過來的妖怪身形猛地一頓,像是雙腳陷入了泥潭,又像是背負著千鈞的重力一樣,一時之間居然是寸步難行。
被施加於肉體之上的強大力量壓完了他們的腰椎、壓彎了他們的膝蓋、也同時壓彎了他們的脊梁。被迫跪倒在區區一個人類麵前的妖怪們抬起頭來,掩不住的是滿麵的蒼然。
他們現在如何不知,自己其實是踢到了鐵板。
一方通行平伸出手來,在妖怪們驚懼夾帶著不解的目光之中,攤開的手掌五指緩緩收攏,最後握成了拳頭。
“嘭”、“嘭”、“嘭”。
就像是有看不見的死神在頭頂揮舞起了自己那掌管著生殺予奪的鐮刀,這些被迫以臣服之姿跪倒在一方通行麵前的妖怪們從最後一個開始,一個一個的爆炸成了一團又一團的血霧。若是有什麼人遠遠地瞧過來的話,會發現這一片的空間全部都蒙上了一層血色的光。
不知道是出於壞心眼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一方通行並沒有一次性的一起給他們一個痛快,而是有些壞心眼的一個接著一個的宣判了他們的死刑。
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在耳邊響起的爆炸聲,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厚。跪在最前麵的妖怪瑟瑟發抖,因為沒有辦法回頭去看,所以他甚至是不知道身後的同伴還有多少是活著的、是不是下一個就輪到了自己。
很多時候死亡並不可怕,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未知。
就在這樣的除了炸裂聲和風聲以外再沒有彆的聲音的環境下,那最前麵的妖怪突然覺得自己身上的重力壓製不見了。
身體……能動了?
但是他已經被嚇破了膽,彆說是去攻擊一方通行,就是連拔腿就跑的勇氣都沒有,四肢都沒有了力氣,軟綿綿的趴在那裡瑟瑟發抖。
“噠”、“噠”、“噠”。
是什麼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麵前的聲音。
這唯一幸存的妖怪抬起頭來,看到的是一方通行那一張明明也稱得上是清秀、但是眼下在他的眼中卻似乎是比最凶殘的惡鬼還要索命的臉。
“您……您……”
他囁嚅著嘴唇,但是過去了好半天,那些破碎的單音也沒有能夠變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回答本大爺的問題,放你一條生路也不是不行。”
他聽見麵前的白發少年這樣說著,像是引誘你走向死亡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