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木被送到了最好的醫院搶救。
謝時可以輕而易舉的結束一條生命, 可以肆意的將小叔囚禁, 他有很多錢,有很多忠心耿耿的屬下, 隻要他願意, 他可以毀滅任何自己想要毀掉的人。
可,他隻能毀滅, 而不能拯救。
最愛的人倒在一片鮮紅中,雙目緊閉, 無論怎麼叫都沒有睜開,他想要陪在他身邊, 可最終,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小叔被推進了搶救室。
無助,恐慌,絕望……
他就像是待宰的牛羊一般, 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靜靜等待著。
也不知道坐了多長時間, 因為身體長期保持不動整個麻木了的時候,謝時紅著眼眶, 看著手術室的門打開。
他踉踉蹌蹌的上前,在得到謝木已經被搶救回來後,心中的希望與喜悅,幾乎要跳出胸膛。
可緊接著, 醫生告訴他, 情況還是不容樂觀, 謝木的身體太衰弱了,即使現在被救了回來,他也撐不了多久了。
謝時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冰凍住了。
整顆心都寒了下來。
怎麼……可以……
小叔還這麼年輕,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們之間的關係才好沒多久。
小叔明明說過,他喜歡名川大河,喜歡遊曆四方,想要走遍整個世界,看最美的風景,將它們統統都畫下來……
這樣的小叔,明明該活很久很久的。
他見過小叔以前的照片,他坐在馬上,笑容明媚,帶著被嬌寵著長大的無憂無慮與對未來的希望。
那個時候,謝時看著那張照片,有的隻有欲/望。
可現在,坐在神情蒼白久久不醒的男人床邊,謝時顫抖著手,將從發現後就占為己有的照片拿了出來。
上麵,少年肆意張揚的笑著。
現實,他雙腿被廢,日日夜夜,經受著折磨人的疼。
他不再是那個什麼事都自己扛不肯對人言的小叔,藥物已經損傷了他的心智,記憶混亂,也打碎了謝木的堅強。
小叔會攥著他的衣袖哭痛,會衝著他笑,眼中滿是仰慕,他不再抵觸與謝時的接觸,在被吻後隻是羞澀的微微抿唇,謝時徹底擁有了他。
如他所願,由身到心。
謝木,是他的了。
他像是得到了一罐蜜糖,甜蜜的讓人舍不得放手,隻想一輩子都抱著這罐蜜糖長長久久。
可,在他得到謝木之前,又做了什麼?
他割斷了小叔最後一絲希望,因為自己心底的自私,放任瘋了的程川將人綁走,然後,親眼看著他注入藥劑。
每一天晚上,抱著哭紅了眼,恨不得死去的小叔,謝時除了心疼,剩下的隻有痛苦。
他知道,如果小叔還清醒著,絕對不會這樣。
小叔太倔強了,他寧願自己忍,也不肯在他人麵前露出半分弱態。
而現在,小叔以為他是被疼痛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可謝時清醒的知道。
是因為他。
因為他們。
他們一步步的,將對生活充滿希望,原本好端端的小叔,變成了這個樣子。
痛苦,絕望,甚至到了自殺的地步……
謝時低下頭,握緊了男人冰冷的手,淚水,滴落在了那修長沒有一絲溫度的手背上。
床上雙目緊閉的男人顫了顫眼睫,艱難的睜開了眼。
他先是有些茫然的望了一會天花板,接著緩緩轉動著頭,看向了床邊握住自己手的青年。
“我……這是怎麼了?”
謝時身子一僵,迅速抬起頭來望向了謝木,“小叔,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