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腰剛掃了不到兩分鐘,便聽嘩啦啦一陣腳步聲,接著手中掃把被人一把奪過去。
還是高鵬那幾個人,每人手裡都拿了掃把,嘩嘩嘩就開始乾活:“你去休息吧,我們來。”
“不用麻煩你們了,我自己掃就行。”程恩恩這幾天真是怕了這幾個人了。伸手想拿回自己的掃把,對方不給。
“你自己掃半個小時也掃不完,交給我們五分鐘給你搞定。”
“讓你休息你就休息嘛!”
“對啊!”
……
七嘴八舌裡有人說了句:“祁哥都發話了,我們怎麼能讓大嫂累著。”
然後幾個人一起嘻嘻哈哈。
程恩恩眉頭都快擰成疙瘩了,又無措又難為情:“你們彆亂說話呀。”
“行行行,大嫂說什麼就是什麼。”
“大嫂不讓說話聽見了沒,都閉嘴啊。”
“……”
他們嬉皮笑臉的,程恩恩被鬨得臉紅尷尬,也不管自己的這塊承包地了,轉身就跑。
那天不巧的是,範彪剛好在門衛室跟保安侃大山呢,將這一幕目睹個正著。
程恩恩提前給他發了消息,說要打掃衛生,不用來接她,她自己打掃完再搭公交過去。但接肯定還是要來接的,範彪先把江小爺送了回去,來七中等著。
誰料想看到一幫小兔崽子調戲他“大嫂”。
範彪當時就怒從心中起,被保安攔了一下才沒上去暴揍那幫小崽子。
“哎呀哎呀,都是戲嘛,何必當真。”保安大叔佛係地勸道。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位“女主角”跟幕後大老板江總關係不淺,但到底是怎麼個“深”法,就不得而知了。
這部“戲”從一開始就處處都奇奇又怪怪,哪有演戲就隻乾演,連台**都沒有的?
沒有導演,自由發揮,不少人都拿這份工作當天上掉的餡餅,有錢人錢多了沒地兒花,燒著玩兒呢。
範彪擼了一把自己的頭,罵了句粗話。
接著,瞧見一旁玩手機的另一個小保安,問:“你拍了?”
這裡麵的事兒是不準往外泄露的,來之前都簽了保密協議,那小保安忙賠笑道:“就就拍著好玩,沒發出去,我這就刪了……”
“發給我。”範彪拿出手機。
小保安:“……”
兩人掃了二維碼加了好友,範彪收到視頻都沒點開看,直接轉發給通訊列表置頂的那個。
晚上照例有應酬,江與城坐車前往的路上,往江家去了一通電話。許明蘭身體抱恙,到醫院做了個小檢查。
電話講到一半,範彪的消息發過來。
“您好好休息,我大後天回去,帶江粲過去看您。”江與城掛斷,瞥了眼那條消息,沒看。
過了幾分鐘,車抵達目的地,停下,又有一條消息進來。
還是範彪發的:
-接到大嫂了
範彪話多,在他麵前一向收斂,微信上從不發無意義的東西,要緊事直接電話聯係。這段視頻的上頭兩條,分彆是兩個月以前,和半年以前的。
方麥冬已經下車,打開後座車門。江與城重新拿起手機,從對話界麵點開視頻。
不到兩分鐘的小視頻,從一個男生奪走程恩恩的掃把,到她一跺腳又惱又羞地跑走,完完整整。
江與城退出,將手機收進口袋,下車。
商業酒會,主辦方背靠政府,出席的都是政商界要人。江與城進門便有人認出,上前攀談,一路寒暄下來,手裡的酒杯不知換了幾輪。他周旋其中遊刃有餘,麵上不見絲毫異樣。
酒會進行到一半,方麥冬正和人交談著,瞧見江與城向洗手間的方向過去,眉頭擰著臉色似不大好。跟身旁的人道了聲失陪,正要跟過去,被江與城發覺,頭也不回地一擺手。
十點多了,程恩恩剛剛洗完澡坐下來,打開《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書桌上手機嗡嗡震動,她看了眼備注,接起,聲音軟軟糯糯:“江叔叔。”
江與城“嗯”了聲,一把嗓音沉得像綴了深海靜謐的水。“還沒睡?”
“在學習呢。”
台燈造型簡單到極致,有獨特的設計感,手邊是江小粲借給她玩的全自動橡皮和清理機,程恩恩伸手,今天第三次摸了摸。
“學習好玩嗎?”江與城問。
在玩清理機的程恩恩縮回手:“不好玩。”哪有人用好玩形容學習的,學習本身就是一個枯燥的鑽研的過程。
“但是有用。”她充滿正能量地說。
聽筒裡傳來一聲低笑。
程恩恩莫名:“你笑什麼呀,我說的是真的。”
“學吧。”江與城的聲調仍然低沉,但沒了剛才的壓抑感。“不準早戀。”
程恩恩的表情更奇怪了,這人是不是喝醉了,到處撒酒瘋呢?
“我沒有早戀。”
江與城又一聲“嗯”,“敢早戀,打斷你的腿。”
說完便掐了電話。
程恩恩把手機從耳邊拿開,一臉莫名其妙。
他是不是把自己當成江小爺了?這種親爹的口吻……
洗手間深色厚重的門被推開,有人進來,見到他又笑著聊上幾句。江與城心不在焉地應著,目光落在鏡子裡,那張穩重褪去青澀、輪廓英朗的臉。
高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