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在旁邊椅子上坐下,“這是要怪就怪茗煙,都是茗煙提起的。不過,他的下場也沒好到哪去。打了三十板子,拖出去了。連他一家子都被攆了出去。他一家子,因著茗煙在寶玉跟前說得上話,聽說在外頭很是猖狂,如今落了難,日後還不知怎麼樣呢!”
襲人卻隻是哭,鴛鴦見狀,歎了口氣,“你啊,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聽說你家裡如今也起來了,不如讓你娘和哥哥贖你出去吧,再找個好人家,好好過日子吧。何苦呢!素日都說寶玉好,你如今出了事,他又能做什麼!倒不如出去了,反而乾淨。”
襲人心中苦澀,她如今被灌了藥,就算是出去了,就算是找到了好人家,可她不能再生育了,還有什麼好日子過。不行,她不能走。既然已經沒了後路,索性搏一把吧。
鴛鴦和平兒都是聰明人,看襲人這樣子,就知道她沒有死心。二人無奈的對視一眼,歎了口氣。
正沉默著,紫鵑帶著個小丫頭子,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過來了,“襲人,鴛鴦平兒你們也在啊。”
“紫鵑,你不去伺候寶玉怎麼來了?”鴛鴦站起來問道。
“先進來再說吧。你們趕緊把東西拿進來,回去吧,今天的事不許告訴彆人,聽到了沒有?”紫鵑對那個粗使丫頭說道。
那個粗使丫頭往日鮮少見到鴛鴦平兒這些個主子跟前得臉的大丫鬟的,激動的話都說不周全了。
平兒細瞧了瞧,“你是門房周大娘家的小翠吧,看著挺機靈的,聽說你還有個弟弟,趕明兒我調他去服侍蘭哥兒吧如何?”
那丫鬟激動壞了,忙跪下來磕頭。
“好了,今天的事,千萬不許說出去啊。”平兒細聲說道。
“是,小翠知道了。”
“襲人,這些都是你慣使的東西,麝月和碧痕親自收拾的,寶玉讓我給你送來的。寶玉也想來的,不過被太太叫去抄經了。他讓我和你說,你彆著急,等過陣子太太氣消了,他再求太太讓你回去。”紫鵑說道。
襲人聽了這話,再看看那些東西果真都是自己日常用的,心中重新又燃起了希望。
紫鵑見狀,皺了皺眉,欲言又止的樣子。
鴛鴦見狀,忙拉了拉她,示意她這會子彆說,然後對襲人說道:“你先好好休息,過幾日在當差也是一樣的。我們走吧,讓她好好歇著。”
平兒紫鵑等都站了起來。
襲人看出不對,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跟在她們身後,想聽聽她們說些什麼。
鴛鴦拉著紫鵑走了出去,在假山後坐了下來,“你方才想和襲人說什麼?”
“我是見襲人到這時候還不死心,我想說說她。”紫鵑說道。
“她要是能死心,早就死心了,還輪得到你說。我也勸你,離寶玉遠點。老太太和太太對寶玉有多看重,你不是不知道,若是前後差個一點半點的,襲人就是你的下場。”鴛鴦說道。
紫鵑漲紅了臉,“你胡說什麼呢,我何曾有那樣的心了。”
“沒有最好。我是怕你們一個個的,被眼前的富貴迷了眼。自古以來,當小的能有幾個好的,遠的不說,就說趙姨娘周姨娘,難道還不能讓你們引以為戒嗎?襲人那蹄子啊,唉!其實往日老太太也有這個意思,要不然也不會將她給寶玉了。隻是,她也太心急了些。說起來,都是寶玉的錯,好端端的,哪不能去玩,偏往襲人家跑!又偏讓人給撞見了。若沒看見,這件事也就遮過去,現在倒好。”鴛鴦生氣道。
“我聽你這意思,怎麼像是怪上林姑娘呢!天地良心,林姑娘和她身邊的人回來的時候,可是一個字都沒提過。”平兒嗔道。
“我知道和林姑娘無關,可若不是為了送林姑娘回來,那齊公公怎麼會正巧碰上,襲人何至於如此。”鴛鴦說道,況且,老太太這次那麼生氣,也是怕林姑娘因襲人的事吃心,進而影響寶玉的婚事。
“依我看啊,與其怪林姑娘,倒不如想想,是不是背後有人使壞,要不然那茗煙為何一個不提,就提襲人?寧榮兩府,還有各家親戚,誰家不能去玩?”紫鵑說道。
藏在假山後的襲人心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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