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 隻有一個殺人魔對貝果夏造成的轟動很不服氣。
在他的心目中, 自己才應該是這場交流會上的主角。
他叫西比斯, 綽號“風鈴製作者”, 也是喪鐘今晚的目標之一。
在他很小的時候, 就已經開始學著如何虐、殺小動物, 切下它們的腦袋。
儘管他從十九歲才真正開始殺人,但至今為止,他已經殺掉並肢解了一百七十五個女孩,扒出她們的肋骨,做成各式各樣的風鈴。
在他的想象中, 這麼多的作案數量該讓他傲視同行,遙遙領先。
誰知道半路居然殺出一個誇誇其談的家夥,搶了他的風頭。
在他越聽越憋屈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紅發女人, 穿著綠色的長裙,身姿妙曼。
“我遲到了。請問,這裡是作家交流會嗎?”她天真地問。
所有的殺人魔都興奮起來, 他們流露出貪婪的目光, 用力吸著鼻子——啊,這是獵物的氣息。
“當然啦, ”主持人激動地邀請道,“請進。你是最後一位嘉賓。”
他走過去, 看似在邀請女人進門, 卻偷偷地鎖上大門。
這下, 貝果夏和傑瑞,喪鐘,這個被視為獵物的女人,全部和這群殺人魔們關在一起。
西比斯有了主意。
他舉起手,不等有人反應過來,便對貝果夏說:“我是西比斯,請問烈焰喋死魔,你敢接受一個現場挑戰嗎?我想知道我們兩之間究竟誰更高明,這裡正有一個‘助手’。”
他指著紅發女。
“現場挑戰”?
貝果夏有些愣神,突然靈光一閃: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以文會友?
他隻在古文裡看過這樣的場麵:
一個詩人寫了一篇詩文,另一個同行表示不服,當場寫下更出彩的給所有人品讀,以分高下。
現代開文學交流會似乎都沒有這個場麵,大家要麼不交換作品,要麼隻是拿出以前的、或者準備好幾周的作品。
沒想到這個交流會的質量居然這麼高!
他們不是為了誇誇其談,也不是為了吃喝玩樂,他們真的是來做文學交流的!
貝果夏被這種精神感動到了。
“你敢嗎?”西比斯依然挑釁地看著他。
雖然貝果夏隻是個寫手,與真正的作家尚有距離。
但此時身邊全是同行,他怎麼能慫?
“當然可以,你想怎麼比?”貝果夏問。
畢竟,他從來沒有過“文鬥”的經驗,決心先聽聽規則。
“我們先‘理論’,再‘實踐’。”西比斯說,“先各自以這個女人為主角,描述我們能對她乾什麼。描述完畢讓大家投票,獲勝者要當場實踐,用事實說明操作的可行性。”
不僅要構思,還要當場寫出來?
貝果夏驚呆:這就是專業作家的素養嗎?愛了。
貝果夏用力點點頭,反問:“有題材和風格限定嗎?”
“用我們最擅長的風格。”西比斯不假思索。
貝果夏撓撓頭,有些疑惑:“我們風格萬一不同,以什麼標準來評判?”
比如說,他寫正劇,他寫惡搞,他寫種田,他寫冒險……
題材和風格都不一樣,怎麼能評出高低?
“當然是看我們中誰更能鎮住他們,”西比斯不耐煩地說,“是他們投票,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貝果夏一驚,再度悟了:
原來如此,這才是真正的公平!
題材和風格從來不是批判一名寫手的理由,唯一對作品的評判標準,是它能不能打動人心。
不管什麼樣的題材,在大神手裡都能發揮自若。
而他處處拘泥於題材和風格,實在太狹隘了。
西比斯的思想境界過於卓越超脫,讓貝果夏瞬間感到自慚形穢。
“太好了,”主持人喜笑顏開,“那麼,我鬥膽給你們當裁判吧。比賽開始。”
西比斯繞著紅發女一圈一圈地轉。
貝果夏則抱著手臂站在一旁,宛如木頭一樣陷入構思。
“我通常的做法,首先,我會麻醉她,”西比斯開始陳述,“伴隨著《藍色多瑙河》悠揚的音樂,我會割開她的脖子,讓她清醒地看著自己的鮮血被放進碗裡,並用攝像機全程記錄這一切。
“等她的血放乾後,我會肢解她,扒下皮披在身上,然後將她的肉剁碎,製成各種食品,當早餐賣給急於上班的人。
“而她的骨頭,會被我打磨乾淨,用來做各種骨製品。
“她的每一部分都是有利的,每一部分都不會被浪費。
“那些抓捕我的警察,對我手足無措,我會用屍體的每一部分線索作為交換,換來減刑,他們不得不同意。”
貝果夏有些鬱悶:
原來西比斯是個擅長運用第一人稱,通過恐怖文學針砭時弊的作家。
而且,西比斯實在太會塑造氛圍了。
不知不覺,連他這個被挑戰者都有些嚇到。
他環顧四周,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沉重且似乎壓抑著什麼的表情。
他們顯然被打動了。
勝率渺茫。
係統:“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係統:“這才哪到哪?你給我清醒點!”
貝果夏轉頭看看傑瑞,眼神正好對上。
艸,絕不能在這裡倒下。
“我通常的做法是讓她愛上一個掌握全球經濟命脈的男人,”貝果夏背水一戰地說,“被這個男人虐身虐心,挖腎掏眼,名譽破滅,社會性和生理上同時挫骨揚灰,死無全屍。
“她死後,這個男人三小時內必定後悔,拋卻家產,失去理智,瘋瘋癲癲,用自己的財富攪得社會大亂,幾戶富豪全部被牽連進去,為她陪葬。”
西比斯聽得一愣一愣的。
一眾殺人魔也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是什麼凶殘的陰謀,這是什麼智慧型殺人犯?
跟他一比,他們這些努力不給社會造成過大動亂、隻單獨擊殺個體的罪犯們堪稱純良無害可回收。
頃刻間,掌聲雷動。
“加油,你會留名青史的!”第一排的殺人魔衝上來,熱淚盈眶地擁抱貝果夏。
留名青史……這麼誇張嗎?
貝果夏有點害羞,又有點開心。
被這麼同行認可,讓他一時間有些膨脹。
“儘管您的‘理論’非常非常好,”主持人鼓著掌說,“但時間耗費太久,我們希望速戰速決。所以,您不介意我們讓西比斯動手吧?”
“不介意啊。”貝果夏說,“其實我這個提綱做起來也不難,我去拿電腦。我們同時做。”
“不難嗎?”主持人聽得愈發欽佩,“好的,既然你這麼說了。”
他倒是沒有懷疑對方要用電腦這件事:
這可是要利用一個女人去算計掌握全球經濟命脈的男人。
當然需要電腦製作一個詳細計劃。
貝果夏走到最後一排,一路上承受著各種目光的洗禮。
他在角落裡坐下,啟動電腦。
西比斯打開他的手提箱。
裡麵放著一把電鋸,各種型號的刀,量杯和藥瓶。
西比斯拿起藥瓶,衝著那個女人走過去。
從比賽前,她就一臉看戲的表情,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