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效見她明白,同她點了頭,回了東廂房。
臨近晌午,程玉酌要準備午飯,便過來東廂房問了一句。
她今日上街親自添了些新鮮食材,當下問起小棉子,“......我記得蹄髈有利傷口愈合,不知道大夫可讓吃?”
任太醫正好在,小棉子連忙進屋問了一句。
他說起蹄髈的時候,馮效和成彭都皺了眉。
蹄髈是南方的說法,宮裡為了好聽也這麼叫,可說白了就是肘子!
太子爺在宮裡的膳食,精細得一粒米都要掰三半,怎麼啃肘子?!
然而太醫同程玉酌一樣,對太子口味不甚清楚,隻道可以,“配些去油膩的菜,正適宜。”
成彭琢磨起程司珍還會做肘子,真看不出來,而馮效卻抹了一把汗,可他見太子並沒反駁。
小棉子跑出去回了話,程玉酌點頭應了。
靜靜搖著尾巴,跟在她腳邊跳來跳去。
程玉酌引著它一路往回走,輕聲逗了它一句。
“靜靜也想吃肘子對不對?”
東廂房,靜到落針可聞。
小棉子強忍著才沒有嘴角抽筋,成彭咬住了嘴唇,任太醫低下了頭。
馮效見太子愣了一下,又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要不,奴才還是跟這位程姑姑打個招呼吧!”
再不打招呼,又要讓太子爺和她家狗子,一個鍋裡吃飯了!
趙凜收回看向院中一人一狗的目光,無奈地撐了額頭。
“不必,順其自然吧。”
馮效詫異,沒敢多言。
太醫隨小棉子下去寫藥方了,趙凜叫了馮效正經問話。
“有消息了嗎?”
馮效為難搖頭,“回爺,傷爺之人武功高強,堪比大內高手,我等無有準備,讓此人走脫了!”
趙凜皺眉,“那老太醫呢?”
馮效臉色更難看了,“爺息怒,老太醫也不見了蹤影,好似憑空消失一樣!”
趙凜沉默起來。
馮效慚愧不已,作為暗衛首領,
沒能護住主子周全,現在連人都追查不到!
他這暗衛首領真是大罪!
南巡那日,太子前腳出京,後腳便讓替身替上,換了便裝去京郊查人。
太子所查不是旁人,乃是當年為先太子趙冰最後之際診治的老太醫!
先太子趙冰與太子趙凜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皆是皇後娘娘嫡出,隻是五年前,先太子趙冰依例南巡,回程路上得了重病,未及回宮,留在京郊行宮診治,可到底還是沒了。</而當年在行宮服侍的一乾人等,因先太子病逝被遷怒,最後也沒有留下幾人。
主治的老太醫因曾為皇上治好過天花,被饒過一命,一直留在行宮不得見人。
可就是最近,那老太醫不見了,太子立刻派人去尋。
他不僅是尋老太醫,更是想知道當年先太子趙冰死前的情形!
可他們剛一尋到老太醫,竟衝出一人,武功極其高強,亂鬥之下,一下傷了太子左臂,多虧太子躲避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此人敢傷太子,本該布下天羅地網將他捉拿歸案,可太子卻囑咐暗中搜尋,不要聲張,並下令讓那替身代為南巡,自己脫身到了濟南。
馮效慚愧,跪下請罪,“是奴才辦事不利,還請爺責罰!”
趙凜卻搖了頭,目光往向窗外,悠遠起來。
“皇長兄病逝之事,時隔五年,還有人要出手,看那人身手,也當知背後之人身份不低,可見當年兄長病逝,暗藏貓膩。”
他說著,聲音越發低沉,“既承了這太子之位,怎能不查明真相?”
靜謐的室內,指骨劈啪一響。
半晌,太子讓他起身,“此事不在一朝一夕,繼續查。”
“遵命!”
*
程玉酌把肉剔出來,切成小塊端給了小棉子,她這樣不用見到那位替身的臉,感覺甚好。
骨頭被靜靜叼走了,靜靜吃得歡天喜地。
程玉酌瞧著它,坐在繡墩上曬了一會太陽。
宮外的空氣真清新,想必太子南巡回宮之後,空氣會更加清新吧!
她不由向東廂房看去,突然頓住了。
窗下坐著的人,目光與她對了個正著!
那目光,讓她一瞬間想起了那夜的情形!
程玉酌汗毛全豎了起來。
正巧周常帶著牙人過來,拍了門,程玉酌才回過神來,逃也似地離了去。
趙凜收起不經意掃過的一眼,皺了皺眉,端起茶來抿了一口。
這程司珍,好像有哪裡不對,可又說不上來......
程玉酌被那一眼看得驚魂甫定,周常同她說了兩三句,才漸漸回了神。
她問起一旁那佝著腰揚著笑的牙人老錢,“確實去過徐州?不知是幾月去的?”
老錢眼睛咕嚕一轉,捋著胡子一副回憶的樣子,“這乍一問,還真記不清了,不若您提示一二,或許能曉得呢!”
隻有提示了,才能順著往下說呀!
老錢雖然拿了黃太太的銀子,可也沒本事憑空造假不是?
程玉酌沒有立時回答,正經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