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愁啊,又不好大張旗鼓地搜羅,便放出了風去,她這散生的生辰禮,就是想要稀奇的壽字紋物件!
看樣子,誰要是能幫忙湊上這最後一件,世子夫人必然重重謝誰!
幾個商婦都在世子夫人那裡瞧過了其他九十九件,都在琢磨著,去哪再尋個不同的來。
“你們說咱能不能造一個壽字紋,沒人見過,可不就能湊上了嗎?”
“你當世子夫人沒想過?定然是想過!可是送給伯夫人的壽禮,沒有些來曆能行嗎?”
“那可去哪找呀?”
幾個商婦都犯愁,黃太太也犯愁,幾人分開的時候,她直接讓車夫去了自家當鋪。
掌櫃的正在打量一件首飾,是個窮婦人拿來的銀鐲。
黃太太對這些窮人的東西沒什麼興致,叫了掌櫃的,說了一下留意壽字紋。
不想著掌櫃的一聽,就笑了起來,指著那銀鐲。
“太太快瞧,小人正琢磨這花紋甚是少見呢,是不是壽字紋?”
黃太太仔細一瞧,又驚又喜。
這銀鐲雖是有年頭了,但紋樣清晰雕工精細,更要緊是,那九十九件紋樣裡,還真就沒有這樣的!
“哎呦,看我這運道!真是要什麼來什麼!”
她高興極了,反複瞧著那銀鐲,愛不釋手。
“給那窮婦二兩銀子,趕緊把鐲子收了!”
掌櫃卻道二兩有些少了,“這東西約莫是那婦人家裡祖傳的,看做工質地,未必能拿下。”
“那得多少?”
掌櫃又把鐲子看了一遍,伸了個數。
“六兩?!”黃太太訝然,“太多了吧?那婦人能懂什麼?既然是拿出來當了,定是救急!先壓她試試!”
掌櫃當然不會違逆她。
他們這位東家太太,運氣好得不得了,嫁進門三年生了兩個兒子,黃家也多開了兩家綢緞莊,都說是旺夫的命,東家看重著呢!
掌櫃拿了東西回了前麵櫃台,“你這銀鐲老舊了,也就值二兩銀子。”
這銀鐲當了是要換救命錢的
,刑春一聽二兩,立刻不願意了。
“掌櫃的,這銀鐲我也找人瞧過,不隻二兩,若是隻給二兩,我便不當了!”
她伸手要把銀鐲拿回來,黃太太一瞧,擰了眉頭。
“你這小婦人好不客氣,既是來我當鋪當首飾,怎麼還說不當就不當了?!”
這話把刑春說得一愣,“我的鐲子,還沒當,怎麼不能拿走了?”
“不是給你二兩銀子麼?”
黃太太撞大運
遇到這罕見的壽字紋,當然不會鬆手,“最多,再給你添半貫!”
總共也就是二兩半。
但是刑春得了程玉酌的話,才不會輕易上當,當下隻覺得這當鋪太黑心,一伸手就把鐲子搶了回來。
“那也太少,我不當了。”
她轉身就出了黃家當鋪的門。
黃太太一看到嘴的鴨子飛了,急了起來,“這個女人怎麼這麼不知好歹!”
她一邊說著,一邊讓夥計去攔人,“給她說,再加半貫,攏共三兩!”
“三兩也太少,這銀鐲至少得兩倍,六兩才夠。”
突然有人說出了這鐲子真實的價格,不管是刑春還是黃太太,都吃了一驚。
“姑姑,我這鐲子值六兩銀子呢!”刑春驚喜。
程玉酌走上前來,伸手拿過鐲子,點了上麵的花樣。
“這是前朝兩廣一帶曾時興的壽字紋,尋常見不到,且這做工紮實精細,應該出自貴族之家,若不是年代久遠,養護不夠得當,六兩且不止。”
刑春又驚又喜,黃太太卻氣得臉色發青。
她想要大罵程玉酌,卻想起黃老板那天訓斥了她,不要和程家交惡。
她隻得憋氣忍了下來,“六兩就六兩!快拿來鐲子,不要廢話!”
程玉酌沒想到黃太太倒是執著,沒再多言,然而刑春卻不願意了。
“你們店大欺客在前,我不要將東西當與你家!”
黃太太瞠目結舌。
刑春卻說不當就不當,加錢也不當。
“我不與你們這等黑心商家做生意!”
刑春倒是有骨氣,程玉酌卻怕她去彆家,也隻能當六兩。
“你可是急著用錢?不若去我院裡做活,我正缺個人手。我先支給你半年的銀錢,六兩,如何?”
刑春愣住了,眼中溢出了淚來。
“可以嗎?!多謝姑姑!多謝姑姑!”
*
程玉酌帶著刑春回了小院,同小棉子幾人說了情況,小棉子他們並不阻攔。
隻是小棉子卻同成彭愁另一樁事,“爺在房中一個時辰了,都怪我,非要提那位主子!”
成彭也無奈,看向東廂房。
東廂房,趙凜手裡摩挲著一隻木簪。
木簪質地尋常,花樣卻甚是稀罕,是一種以蓮為主的燈籠紋,趙凜曾經問了多時,才有位老工匠認出來這紋樣。
正如那何情薄香,偏
僻罕見,尋常人不會在意。
她好像甚是喜歡這些偏僻玩意,可他卻未能憑此找到她的蹤跡。
趙凜深深歎了口氣,細細摩挲著木簪。
他若是知道那晚之後,她隻留下這隻簪子和那飄渺的香氣,他又怎麼會放她離去?!
那晚,真是發生了太多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