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春搖頭不迭,“姑姑預支給我的那些銀錢,我已經請了大夫給孩子看了,昨天那兩副湯藥吃下去,今日精神就好了許多,這到底是祖傳的東西,我也不想為了幾個錢就把它賣去,況且......”
刑春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姑姑不曉得,那小夏氏雖是貴人,可為人著實不如何!”
程玉酌笑問她,“這是為何?你同她有過接觸?”
刑春說沒有,“我同她家姨娘有過接觸,便也就知道一二了!”
程玉酌卻不這般想,一般做妾的,哪能不
對正妻有意見?
刑春從姨娘處聽來的說法,便不好作數了。
雖然......她也不怎麼看好小夏氏。
可刑春卻麵露悲傷,“那姨娘是世子通房抬上來的,先有了身孕,有醫婆看了是個男孩,但沒到四個月,孩子就沒了。”
程玉酌未置一詞,刑春說,“小秦姨娘做通房的時候我便識得她,那會我經常替她在外跑腿,替她賣繡品換銀錢,那是個伶俐的可憐人。後來她孩子掉了,伯</p夫人做主便把她抬了姨娘。若不是世子夫人之過,一個通房的孩子掉了,為何要抬姨娘?”
刑春說她與小秦姨娘也有些年頭沒見了。
“後來姨娘又懷了個孩子,伯夫人把她送去莊子上生下來的,是個女孩......年初我兒病倒,小秦姨娘聽說,還讓人給我捎了二兩銀錢,我沒什麼可回報的,不若把這銀鐲交由姨娘處置好了!”
若說此前妻妾之爭難分孰是孰非,那這位姨娘還記掛著落魄時的故人,給刑春拿錢治病,這樣的人品便有些分量了。
程玉酌暗暗點頭,“如此也好。”
刑春卻麵露笑意,“姨娘與姑姑一樣,都是好人,我倒有幾分貴人緣!說起來,姑姑與姨娘麵相還有幾分相似呢!”
程玉酌皺了眉。
刑春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哎呀,我不該這般作比,姑姑莫怪!”
程玉酌卻搖了頭,“姨娘姓秦?”
刑春笑了,“小秦姨娘,自然姓秦!”
*
刑春當天就去送了銀鐲。
程玉酌在自己屋簷下修花曬太陽,靜靜和桐桐在院子裡跑.
不管是小孩,還是小狗,都對東廂房敬而遠之。
程玉酌想到了那日的不耐眼神。
雖說她這般年歲,不會同小孩子計較,可也不會在人家眼皮子討嫌。
她不想瞧見那位替身的臉,說不定人家也有人家的原因,到底是個可憐人呢!
她起了身,又往街上轉去了。
隻是剛轉了一家茶葉鋪子,出來時忽然察覺有人跟在了她身後。
程玉酌心下一驚,身後的人已經拍了她的肩膀。
程玉酌驚詫回頭,那人卻皺了眉,“抱歉,認錯了。”
那人身邊還跟著另一個人,兩人又看了程玉酌一眼,相視搖頭。
一人嘀咕,“瞧側臉可真像,我正琢磨著那姨娘怎麼一個人在街上,原來弄錯了!”
“確實像......不過咱們彆耽誤了,夫人說了,銀鐲一定要拿到,要是能順手給那姨娘點教訓,就更好了......快找找,在哪家鋪子裡......”
程玉酌聽了前後,心下一沉。
他們說得竟是那位小秦姨娘,而所謂的夫人,定是世子夫人吧!
若是隻奪銀鐲也就罷了,順手給個教訓隻怕不簡單!
程玉酌本不想多事,可想起刑春所言的姨娘為人,她不由猶豫了一下。
那兩人在街上的鋪子裡搜尋,程玉酌加快了步子,趕到了兩人前麵。
前麵有個茶樓,有兩個小丫鬟打扮的人在門口說話。
兩人年歲不大,一看就是跑腿的。
程玉酌走過去,正聽見兩人咯咯笑著聊天。
“......她說找姨娘,門上問她找哪個,咱們府裡三個姨娘呢,她說找姓秦的姨娘!可哪有姓秦的姨娘?!”
說話的小丫鬟笑得不行,“那婦人竟然以為彈琴的琴,是姓秦的秦呢!你說好不好笑?!”
兩個小丫鬟笑做一團。
程玉酌卻聽得一愣。
她們說的婦人難道是刑春?!
那麼小琴姨娘不姓秦,姓什麼呢?!
程玉酌心下快跳起來,她兩步走到小丫鬟身前。
“可是永興伯府小琴姨娘的人?我姓程,有急事要尋你們姨娘,還請通稟一下。”
她這般言談,一下就把兩個小丫鬟鎮住了。
小丫鬟甚至沒敢問她有什麼事,立時往茶樓裡跑去。
可兩人剛跑進了大堂,就打住了腳步,“姨娘,外麵有人有急事尋您!”
有人嗬斥兩個小丫鬟慌手慌腳,又有一個聲音傳出來。
那聲音柔和又清亮。
“是何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