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獲卻同她淡淡一笑,“說出去也無妨。”
反正他來的是戚家。
戚之禮也反應過來了,比程獲緊張多了,拉了趙心瑜教導。
“王爺過來,娘娘是知道的,但萬萬不可讓皇上知道,旁人也一概不可!這是關係娘娘的大事!公主殿下可要謹記了!”
趙心瑜連聲說著知道,“我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小孩子家!”
她說著怕程獲不信,連聲跟他保證,“皇叔放心,心瑜絕不會說。”
程獲並不開口,隻是淡淡笑笑。
越是這般,越威懾了趙心瑜。
戚之禮見不會有人說出去了,才放下了心,說了幾句暖場的話,就把趙心瑜交給了戚婧。
“王爺隨在下去另一處彆院吧。此處人多雜亂,等到宴席散了,便把王妃也接過去,那裡清淨一些。”
程獲看了戚婧一眼,點了頭,“也好。”
程獲隨著戚之禮一走,趙心瑜就把嘴巴撅得老高。
“我還是第一次見皇叔,皇叔不說給我見麵禮,還這般凶,嚇死人了!”
她揪著戚婧的袖子,“皇叔分明對姨母那般溫柔,言語那般和緩,眼神那般輕柔!我在窗下看得清清楚楚!對我卻忒般凶......”
戚婧訝然,幸虧他們兩人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這省親彆院確實亂,竟然讓這個大個人溜了進來!
不過是因為她隻是襄王妃,又是戚之禮的堂妹,來的若是貴妃,可就不一樣了。
可趙心瑜說的話,又讓戚婧心中一暖。
她不由道,“等公主有了駙馬,駙馬也會這般待公主的。”
“會嗎?”趙心瑜眨眨眼。
“會的。”
*
程獲隨著戚之禮從後院出了偏門。
下人牽了馬過來。
他輕撫著那匹馬,在馬身上輕輕畫著圈。
他不想連這一點自己的習慣也丟失殆儘。
若是丟了自己的習慣,那他到底是誰呢?
就算不是襄王,也不是任何人了。
程獲手下慢慢轉著,感覺後巷中好像有人在看他。
他不由地想目光的源處看了過去,看他的是個黑瘦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嘴巴一張一合,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可程獲仿佛聽見了兩個字。
如雷貫耳。
“少爺!”
是薛遠嗎?!
是他!
可下一息,戚之禮便叫了他。
程獲最後定定看了薛遠一眼,靜默地向薛遠輕點了頭,然後跨上了馬。
快馬很快駛出了小巷。
薛遠飛一般地追逐,終於還是在追了三個巷口之後,追丟了。
薛遠急得抓心撓肺,可有禁不住興奮不已。
他連忙跑去落腳的一家貨郎的雜貨鋪,要給濟南通信。
隻是他到了那雜貨鋪,還以為自己花了眼。
連連擦了好幾遍眼睛,才看清楚。
“大小姐?!您怎麼來了?!”
......
成彭攔不住程玉酌,隻能跟著她一路到了亳州。
程玉酌確實不是匆忙到來的,她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便去了薛遠之前在信中提到的聯係用途的雜貨鋪。
可惜薛遠並不在。
程玉酌聽說他出門去了,心想他會不會去了戚家,琢磨著自己今日要不要先過去探看一下。
她這邊有了要去的意思,成彭連忙跳了出來。
“姑姑莫急!姑姑才剛到了亳州,好歹休息一日,那襄王妃今日上晌才回了娘家,少說也得五六日才得回,姑姑明日再去也不急!”
成彭的意思自然是自己先替她打探一番,把路給她鋪平了,再讓她去。
程玉酌搖了頭,“攏共也就幾日的工夫,自然是越早查探越好。”
成彭這一路上是徹底領教了。
從前在程家,他隻覺得程姑姑人美心善好說話,到了外麵才曉得,程姑姑可真是個有主意的主兒!
成彭隻能勸她,“姑姑還是等等那薛遠,說不定他已經打聽出了什麼!”
程玉酌想了想,覺得也好,準備等上兩刻鐘再說。
沒想到略一等,薛遠就回來了。
“大小姐?!您怎麼來了?!”
薛遠還要行禮,程玉酌連忙將他扶了起來。
見他滿頭大汗,還掏出了自己的帕子,“出了什麼事嗎?”
成彭在旁就當沒看見,他是不會告訴太子爺,程姑姑掏了帕子給薛遠的......
可薛遠沒有要那帕子。
“大小姐,小的見到少爺了!”
“什麼?!”程玉酌怔住了。
“是少爺!少爺還同小的點了頭!少爺就在亳州!”
程玉酌耳中轟鳴,又瞬間歸於安靜。
她仿佛聽見了弟弟程獲摸著馬兒同馬說話的聲音!
她壓著心中的激動,讓薛遠細細把當時的情形說了來。
程玉酌聽著,眼角不由有眼淚落了下來。
“是阿獲,是他,是他!”
成彭在旁聽著都有點心潮澎湃。
世道艱難,失散了十二三年的姐弟,竟然還能在重逢!
“眼下不知他同戚之禮去了何地,姑姑不要急,我這就去查!”
程玉酌想著薛遠的話分析道:“他是同襄王妃一起來的,在戚家人眼中還是自然是戚家的女婿,那麼他必然還要回來找戚婧,或者戚婧去尋他。我們不妨盯住戚婧的省親彆院,必然能守到他!”
成彭和薛遠都點了頭,薛遠又問,“守到少爺,大小姐準備如何?”
程玉酌簡直不用思考。
“我親自去。”
成彭差點嚇暈過去。
不過經過了這一路,他已經知道,自己勸也沒什麼用了。
成彭二話不說,轉頭就給他家太子爺傳了信。
*
徐州。
趙凜接到報信的時候正喝著茶,聞言直接嗆住了,茶水也潑出來大半。
小棉子過來他給他順氣被他淩厲目光止住了。
趙凜憋得臉色發青,把茶盅咯噔一下放到了茶幾上。
到底是誰借給她的膽子?!
趙凜頭暈半晌,反複囑咐身在亳州的成彭一定要護住了人,又不放心,讓馮效另外增派了暗衛。
可趙凜還是覺得不安,總覺得好像還會出事。
他第一次似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房中來回踱步,看得馮效和小棉子都焦心起來。
再這樣下去,太子爺該忍不住去亳州了!
畢竟亳州距離徐州並不是特彆遠。
可徐州這裡也不能丟下啊?
就在這個時候,又來了消息,這次是關於鎮國公夏永峰的。
“稟太子爺,鎮國公連夜去了亳州!”
鎮國公,可那看似來粗人一般,卻警覺地連樹上的暗衛都能發現的人!
鎮國公連夜過去,肯定是去見襄王,也就是程獲!
馮效和小棉子仿佛看到了趙凜眼中一閃而過的震驚和隨即而來的光亮。
趙凜終於不再焦灼地來回踱步。
他目光定定看向西麵,大步流星地出了房門,留下三個字。
“去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