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程玉酌回頭,來不及細細瞧清他的模樣,眼淚咣當砸了下來。
程獲一步上前,程玉酌張開雙臂,姐弟兩人緊緊抱在了一起。
當年分開的時候,程獲才長到程玉酌的脖頸處,程玉酌常常替他洗發梳頭,為他勉強束一個小發髻,一副小大人模樣。
如今,程玉酌同他緊緊相擁,才到他胸前。
“阿獲!”
“姐姐!”
兩人激動的聲音雖然極力壓著,可還是驚動了樹上的鳥兒,鳥兒展開翅膀飛向了高空。
不遠處樹叢裡的戚婧也抹了眼淚。
他的姐姐尋到了他,他想要的自由越來越近了吧?
戚婧心中有一瞬的空落落,可還有什麼比自由喜樂更要緊的呢?
戚婧慢慢地向遠處走去,把地方留給程家姐弟。
土地廟前,程玉酌姐弟都落了淚。
程玉酌打量著高出自己許多的弟弟,伸手替他抹掉眼淚。
“小阿獲長大了,相貌英俊,身姿挺拔,若是爹娘瞧見,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程獲握著她的手。
“姐,你看到的不是我,是彆人。若我能卸掉臉上妝容,給姐姐瞧瞧就好了!”
程玉酌看出來了,在他淚痕之下有妝容痕跡。
她拿出帕子替他輕輕擦了淚,“沒關係的阿獲,你我姐弟既然有了相見之日,必然會有團聚之日!姐姐會想方設法把你救出來的!到時候你我和阿姝都在一起!”
程獲驚喜,“二姐可好?!我這許多年,全然沒有姐姐們的消息!”
“阿姝眼下在永興伯府做妾,我們還有小外甥女盈盈,那是個聰穎的孩子,和阿姝一樣。等她奶聲奶氣地叫姨母和舅舅,你就知道多惹人疼了!到時候把阿姝和盈盈也接出來,咱們姐弟團聚,爹娘在天之靈就可以放心了......”
程玉酌把自己和程姝的情況三言兩語告訴了程獲,見他欣喜地紅了鼻尖,還像小時候的模樣,自己也禁不住鼻頭一酸。
她問他,“你在襄王府過得如何?是不是看管甚嚴?可有機會脫身?”
程獲說給襄王做替身時間長了,襄王對他也多了些相信,隻要我不犯錯,並沒有什麼。
言下之意,一旦犯錯,懲罰不會輕了去。
程玉酌歎氣,“你是不是也不易尋機會脫身?”
程獲點了頭,“脫身不難,解毒才難。”
他把體內有毒藥、每三天就需要服用一次解藥的事情告訴了程玉酌。
程玉酌意料之外,又覺得情理之中。
程玉酌沉默了一下,“我有熟識的太醫可以幫你配製解藥,可那毒三天一發作,實在是太快了,隻怕三天配製不出來,讓你平白受了苦!”
程玉酌思索著,“最好,你能脫身出來一時,有機會讓太醫先看看也是好的。不過眼下太醫不在......”
程獲見她發愁,連聲勸她不必犯愁。
“我體內的毒是一樁事,另一樁事......”程獲目光看向了戚婧藏身的地方,“另一樁事,是我還有一個想要帶走的人。”
程玉酌訝然,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了遠處花木間影影錯錯的人。
是戚婧。
程玉酌沉默了一下,握緊了程獲的手。
“姐姐曉得了,你做的決定,姐姐都支持!”
程獲也握緊了她的手。
時間已經不早了,程玉酌聽到了成彭提醒的聲音。
她連忙叫了程獲,“今次見麵,留下聯係途徑最是要緊,日後你們脫身,咱們再一步一步來。我到底是宮中人,太子爺已經知道你的事,你準備如何?”
程獲愣了一下,“太子爺必然想要我能為他所用,我如何不願意?姐姐可知道,那襄王圖謀不軌?!我若不能在他造反之前脫身,便與他同罪!到時候姐姐們也要被連累!”
程玉酌明白,立刻同他說起了見到太子的情形。
程獲聞言愣了一聲,“沒想到如今這位太子,竟也同先太子一般仁慈。”
可他卻又搖了頭,“不管是真仁慈,還是假仁慈,我必得先有用才能為其所用。這事姐姐不必著急,容我先計劃一番。”
程玉酌見自家弟弟心有主張,心下一定。
“也好,隻要你我姐弟能傳信,這些都好說。”
程獲說是,但他身邊沒有可用之人,不過戚婧倒是有幾個人手。
程獲按照之前戚婧的提議,告訴了程玉酌一個聯絡用的店麵,店鋪雖然在襄陽,但走貨卻從襄陽之外的多個地方,隻要程玉酌在走貨地傳信,消息自然能傳進王府。
程玉酌連聲道好,也同他說了程姝的胭脂鋪子作為聯絡地,連程家小院都告訴了程獲。
兩人說完這話,已經不早了。
成彭已經在遠處連番示警。
程玉酌最後囑咐程獲,“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凡事量力而行!”
這話說完,程玉酌便要走了。
可成彭的方向,忽然彈過來一顆石子,打斷了她下土丘的去路。
程玉酌疑惑地看向遠處的成彭,程獲卻立刻將程玉酌拉到了身後,看向了程玉酌方才準備離開的方向。
有人走了過來,走得近了,露出那人似笑非笑的臉。
是鎮國公。
*
亳州城外,有一行人一路飛奔剛剛抵達。
趙凜叫了馮效,“去聯係成彭和徐鳴,問他們人在何處!”
馮效立刻招呼人從另一邊飛了出去。
趙凜一行直奔省親彆院而去,在彆院外的小巷子裡下了馬。
夕陽西斜,飛鳥投林。
趙凜越發覺得心中不安,鎮國公已經先他們一步到了,而且,還在跟戚之禮見麵後,直奔省親彆院!
那不是去找襄王也就是程獲的嗎?!
可程玉酌現在就在省親彆院裡麵!
一旦被鎮國公發現了,程玉酌和程獲恐怕都跑不了!
趙凜心急,剛要再叫人去查,在外替程玉酌他們放風的徐鳴便被找到了。
徐鳴見到趙凜嚇了一跳,沒來得及請安,趙凜就急急問了他。
“她人呢?”
徐鳴一臉為難。
“爺!姑姑被困在彆院裡了!那鎮國公奔著扮成襄王的程獲去了,姑姑沒能走成!”
趙凜聽了這話,手下緊攥,指骨劈啪一響。
“馮效!”
“在!”
“讓人圍了省親彆院!”
馮效心下一緊,想勸又不敢勸,硬著頭皮,“是!”
趙凜又叫了另外一個叫李敢的侍衛。
李敢是明衛,手持有東宮親衛牌,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他出麵去衛所調兵!
李敢是被趙凜特特叫過來的,他甚至沒見過程玉酌,也不知道這位程姑姑在太子爺心裡到底是什麼位置。
他方才聽見太子爺讓馮效的暗衛圍了省親彆院,已經十分驚訝了。
這可是戚貴妃的娘家啊!
可眼下,趙凜又叫了他。
“李敢!”
“在!”
“去衛所調兵,封了亳州城!”
李敢像被閃電劈到,差點沒站住。
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