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眨著乾澀的眼睛想,自己一定和這上邦大國犯衝,短短幾日內中過蒙汗藥,中過春.藥,被蛇咬過,現在又遭人下迷藥,雖然每次都很不幸,但每次中毒都不深,她開始懷疑不是他們的毒失效了,是自己有抵抗毒性的異能。
毒不死又打不垮,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公主的心情很複雜,讓她耿耿於懷的居然不是自己即將被倒賣,而是矮個子的那句“楚王不要她”。
兩個武侯開始商討賣她的價格,“之前幾個至多不過一千兩,這可是上等貨色,要價可以高一點。”
高個子說:“那賣一千六百兩吧。”
矮個子不解,“為什麼是一千六百兩?”
高個子道:“一人八百兩,比較吉利。”
矮個子短促地笑了聲,“這個價太低,你大膽往上加,出個頂破天的價。”
一個犯罪組織裡總會有人求穩,高個子問:“那兩千兩怎麼樣?不能再多了,再多恐怕他們不肯收,貨就砸在手裡了。”
矮個子很有信心,“不收?有的是人搶著要。這位可是膳善國的公主,血統高貴,品相絕佳,低於五千兩不能賣。”
車廂裡的公主歎氣,這些人真是有眼無珠,開價八千兩,人家都不帶還價的。
隻是這回要被賣去哪裡,他們沒說,想必是個很有規模的飧人市場吧!難怪那些送到天歲的女孩子都沒了消息,應該有相當一部分不見天日,再也沒法和家國取得聯係了。
馬車趕得很急,一路向北進發,過了有半個時辰,隱約聽見狗吠,應該快到了。公主動動手腳,這時候四肢的力氣恢複了五成,隻要看準時機,逃跑絕對沒有問題。
馬車的速度忽然放慢,大概要過關卡。公主小心翼翼推開一道窗縫,看見兩個蓄著胡子衣著華貴的人,領著幾個家仆打扮的站在一座土樓前。那座土樓建得雄偉,門楣上卻懸掛白幔,大門兩旁吊了兩排白紗燈籠,上麵寫著巨大的“奠”字。
有人死了,不耽誤活著的人樂觀生活,這種態度還是值得肯定的。公主聽見他們交談,賣方似乎早就知道她的來曆了,直截了當說:“開價吧。”
高個子按照之前的決定,壯著膽子張開巴掌,“五……”
矮個子笑著壓下他的手,自己伸掌一正一反翻了個麵,“堡主,這個數。”
邊上有人怪叫起來,“一萬兩?你們怎麼不去搶?”
高個子也愕然,同伴出的天價讓他不敢想象,他像買方身後的那群人一樣,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矮個子不著急,笑著說:“這筆買賣是冒著殺頭的風險做的,和以前的不同。裡麵的人差點配了楚王,堡主要是怕吃虧,可以先驗貨。若是驗貨後看不上,我們不搞強買強賣那一套,堡主請回,我們另尋買家。”
這就是沒有商討的餘地了,連公主都沒想到,自己居然那麼吃香。一萬兩,不管在天歲還是膳善,都是很大一筆數目,公主覺得這樁買賣大概談不成了,不過也很認同矮個子,覺得自己確實值這個價。
矮個子領著那堡主過來了,公主立刻趴倒,把臉埋進臂彎。
車門打開,日光照進車廂裡來,因看不清臉,一根拐棍杵在她肩上,略略把人挑起了一點。
也就是這驚鴻一麵,買主當即拍了板,示意身邊的人給銀票,對那兩個武侯說:“把人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公主心頭有點慌,但還得靜觀其變,以期有逃脫的機會。兩個婆子過來,不由分說把她架進了大門,裡麵衝天的紙錢味熏得公主嗓子直發癢,更可怕的還在後麵,那堡主站在堂前長籲短歎:“邀兒早殤,不能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走。他生前沒嘗過飧人的滋味,死後就帶一個去吧!我和他母親,沒有什麼能為他做的,讓他五味俱全地離開,也不枉他來我們家一趟。”
那廂裝暈的公主簡直五雷轟頂,溺水一樣吸了口氣“醒過來”,“我怎麼了?我在哪兒?”然後先發製人,向堡主連連道謝,“一定是這位老者救了我,多謝多謝!我是膳善國公主,也是貴國皇帝陛下內定的楚王妃。今日楚王把我交代給舊部,讓他們護送我回上京操辦婚事,不想落入了奸人的圈套。幸好本公主遇見了好人,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不單是楚王殿下,連膳善國也會感激尊駕的……”
公主口若懸河,試圖扭轉局麵,可不知為什麼,這位死了兒子的堡主表情沒有半點變化。
公主遲疑了下,“……楚王殿下,尊駕應該知道吧?”
堡主說知道,“我和他有仇。”
公主的笑容僵硬地掛在臉上,“冤家這麼路窄,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