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綽有魚一臉茫然, 紛紛表示潔身自好,從不在外粘花惹草。
既然她們兩個都不承認, 那麼第三人就值得懷疑了。
驚奇的目光霎時落在了公主身上,綽綽和有魚說:“反省一下你自己。”
公主眨著眼,從頭到尾又回憶了一遍,確實她簡單的感情生活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於是很好心地告訴他:“你認錯人了,我們這裡沒有你的娘子,快讓開,彆耽誤我們趕路。”
可惜對方隊伍紋絲不動, 中間那個人說:“沒有認錯人,你就是。”
“什麼?”公主有點惱火,“你們這個鎮子人心這麼險惡的嗎, 偷了我們的錢袋,現在又想來搶人?”
氣氛開始劍拔弩張, 在公主高聲嗬斥的時候, 身後竄出兩條黑影, “噌”地一聲拔劍相向, 原來那兩個王府護衛並沒有走遠。
“楚王府辦事, 爾等讓開!”護衛嗓門洪亮,隨時準備作戰。公主賺錢的時候他們不便打擾,遇到了危險, 還是得第一時間現身保護她的安全。
然後對家“噌噌”七八聲,明晃晃的刀尖向前, 刀身在燈籠的映照下發出寒光。
眼看要打起來了,對方還人多勢眾,這就比較難辦了。
正在公主考慮如何脫身的時候, 那個叫娘子的人很有化乾戈為玉帛的誠意,抬手壓了壓道:“都是一家人,不得無理。”
哇,這就是一家人了?這騙子套起近乎來,手段居然那麼熟悉!
公主蹙眉看過去,不知道他接下來還有什麼對策,那人比了個手勢,身邊的人儘數後退,他卻邁前了一步,柔聲說:“娘子,你我行過禮,有過婚約,我叫你娘子天經地義,你就不要推辭了。”
公主大惑不解,腦子飛快轉動起來,看了看綽綽有魚說:“難道國主另外給我安排了一門親事?我怎麼不知道?”
綽綽和有魚比她還迷茫,納罕地搖搖頭。
對麵的人顯然有點著急了,拍著胸口說:“我啊,是我啊!娘子想不起來也沒關係,隻要我說出名字,你一定記得。”
公主戒備地看著他,“敢問尊姓大名。”
“謝邀,”那人說,“謝家堡少堡主……”
他話還沒說完,公主便怪叫起來:“我去,鬨鬼了!”一麵瘋拽有魚,“快跑、快跑!”
鬼是沒有人權的,有魚抄起鞭子一甩,對麵眾人頓時被撞了個人仰馬翻。
馬車摸著黑極速奔馳在林間小道上,驚起了道旁樹頂上停歇的昏鴉。轟然一片嗡鳴,無數翅膀拍打,掀起巨大的聲浪。
綽綽哆嗦著說:“那是真鬼還是假鬼?謝邀是誰?是謝家堡那個死了的少堡主嗎?”
綽綽的舊事重提,嚇出了公主一身冷汗,她睜著驚恐的大眼睛說:“他們抓我陪葬那天,謝堡主說他兒子都死了七天了,謝夫人怕他爛了,才沒有開棺把我塞進去。我以前以為人死如燈滅,沒想到這謝邀在天這麼有靈。”公主說著都要哭出來了,“我被鬼盯上了,他要抓我回去,這下可怎麼辦?”
掛在車廂兩側的王府護衛說:“公主殿下是我們楚王殿下的,隻要有標下等在,那隻鬼再來,我們把他砍成八截,殿下彆怕。”
公主聽了稍感安慰,但人和鬼鬥,恐怕不是對手。
“快去達摩寺,我要找釋心給我驅鬼。”公主嗚咽著說,“我招惹上臟東西,他也有責任。鬼的陰氣那麼重,都是晚上出沒,我覺得釋心大師應該夜夜和我同床共枕,以保本公主安全。”
情況這麼緊急,公主還滿腦子色情思想,車外的王府護衛暗暗感慨,果然陛下和太後的眼光獨到,找到這麼一位百折不撓的神人,楚王殿下還俗有望。
綽綽一直回頭看,擔心那些鬼會跟上來。原本馬車跑得快,心裡還有些僥幸,覺得自己杞人憂天了,可當那幾個紅點再次出現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狠狠閉了兩下再看,發現那些紅點越來越近,她絕望地哀嚎起來,“他們跟上來了,我們逃不掉了……”
大夜裡遇鬼,離天亮還有很久,今晚怕是要命喪黃泉了。
公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做好了最悲壯的準備,“如果實在打不過他們,你們就彆管我了,各自逃命去吧。”
本來以為綽綽和有魚一定不會拋下她不管的,誰知那兩個沒良心的說好,“我們會每年給殿下上墳的。”
公主氣得倒仰,剛打算開口罵她們,那些鬼已經策馬趕超,把馬車逼停了。
謝邀的馬踏著小碎步上前來,歪著腦袋問:“娘子你跑什麼?”
公主和綽綽有魚縮成一團,“你……你不要過來……”
王府護衛不信邪,執劍跳下馬車向謝邀攻去,被他身後的隨從攔截了。
謝邀翻身下馬,一步步朝馬車走來,邊走邊摘下發髻上覆蓋的紅紗,嗓音裡帶著委屈的聲調,說:“娘子,我沒死,不信你摸摸,我身上是暖和的。”
其實對於公主來說,不管他是不是鬼,都一樣可怕,因為謝邀本身就是個鑊人。在這之前公主也唾棄他蓋著紅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嫁人,現在他把紅紗摘下來,紗後的下半張臉帶著金絲編成的麵罩,隻露出一雙含情的丹鳳眼,顧盼之間水光瀲灩。
公主怔了怔,“彆以為戴個嘴套,就能騙取本公主的信任。”
謝邀長長呃了聲,“通常我們稱之為口罩,不是嘴套。”
不管叫什麼啦,鬼已經夠危險了,鑊鬼殺傷力更可怕。
有魚壯起膽子擋在公主前麵,“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謝小堡主,我們殿下無端被你們埋進墓裡已經很倒黴了,不向你們謝家堡討公道是我們殿下寬宏大量,你們非但不感激,還不依不饒追上來,想乾嘛?討那一萬兩買人的銀子嗎?”
“告訴你,我們沒錢!”綽綽也叫囂,就是這麼窮橫,天不怕地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