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一舟頂著臉上的幾條貓爪印,默默地端了白灼肉和水。他把碟子放在布偶貓麵前,輕輕地歎氣。
“回來就行。”
綿綿叼著一小片肉,沒幾下就吞了,食物下肚讓貓的心情好了許多。看見池一舟臉上的迷茫神色,它主動站起來,湊過去貼貼。
臉頰在池一舟身上蹭了蹭,綿綿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十幾分鐘前對池一舟怒打喵喵拳的事,無比乖巧地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喵……”
軟乎乎的貓貓全心全意地貼過來,池一舟也放鬆了不少,他吸了口貓,半開玩笑半歎氣地說:“綿綿,我沒有你可怎麼活呀。”
綿綿隻睜大了眼睛,和池一舟對視了會兒,就低頭,繼續把剩下的食物吃掉。
“我的身份有點……”池一舟開了口,又斷了音,“和一隻貓說又能怎樣,唉。”
他捧起一旁的厚書,翻開繼續看下去。
過了沒多久,綿綿填飽了肚子,舒舒服服地支起身伸了個懶腰。它望向一邊的兩腳獸,莫名不是很喜歡池一舟捧住書專注的樣子。池一舟看書的時候完全忽略了它,仿佛那本書裡藏著無比重要的東西。
而且它總想起先前那顆發紅的五芒星。
“喵。”
綿綿先是把爪子搭在池一舟腿上,輕輕推了推。
沒理它,它就跳到大腿上去,一隻貓貓頭忽得從胳膊和書中間彈出來,擋住了池一舟看書的視線。
“怎麼了?”
綿綿的鼻尖被彈了一下,整隻貓貓後仰,發覺沒有什麼東西後才慢慢貼回來,喵喵嗚嗚地對鏟屎官抱怨。它當然沒什麼事,隻是不想鏟屎官繼續看那本書。
布偶貓絞儘腦汁,扒拉出一件說不定可以做的事情來。
它跳下去,跑到門口,跑出去又跑回來,一副暗示鏟屎官外麵有東西的模樣。
果然,池一舟放下書,跟了過來。
“喵。”綿綿發覺自己現在在這個家的存在感極低,除了鏟屎官,幾乎沒有人會注意到它,它順著樓梯往上,很容易就找到了繼母的房間。
池一舟跟在它後麵。
“你是覺得裡麵有問題?”
“喵!”
綿綿正想把鏟屎官拉進去看看,管家卻忽得走了過來。他端著一些茶水,眼神不善:“你在這裡做什麼?”
池一舟立刻低下了頭,道了句抱歉,跑了下去。
等到周圍再沒有仆從路過,他才小心謹慎地從樓梯間裡出來,順便拿了清潔的工具偽裝意圖。
綿綿依然站在門口,一副很執著的樣子。
池一舟心裡掂量了一下。繼母今天一早上就帶著兩個女兒出去了,家裡安靜得很,進去查探也不一定會有人發現。隻是自己房間都搜出了那樣詭異的書,這繼母一天比一天年輕,房間裡……
他稍稍一糾結,還是選擇了推門。
知道更多,總比什麼都
不知道要好。
鋪麵而來的是一股極其濃鬱的香水味,彆說嗅覺靈敏的貓了,就連人類,也會被這股味道衝得頭腦發昏。綿綿後退兩三步,隻覺得房間裡的刺鼻氣息是越來越難聞了。明明它上一次來也沒過多久呀。
池一舟捂住口鼻,走進去。
入眼就是半掩的窗簾和床邊一些被拆開的包裹。
“有什麼東西需要如此濃鬱的香水味去掩蓋?”他皺眉思索著,大腦裡卻已經提供了一項答案。
腐臭味。
即使現在天氣寒涼,腐爛味沒有天熱的時候恐怖,但要是有什麼東西爛在房間裡了,那氣味絕對會讓人無法接受。
他忽然有些背後發涼。
“綿綿!”他立刻捉住貓,生怕布偶貓給他翻出點什麼詭異的東西出來,“乖一點,首先,垃圾堆是不可以翻的。”
“喵。”
“其次,垃圾堆裡翻出來的東西,是不可能吃的。”
“喵嗷。”
綿綿比他還惡心這裡的氣味,它在鏟屎官懷裡掙動了一下,指向一個方向,上一次自己聞到格外濃鬱的香水味的地方。
看著池一舟蹲下去翻地毯的模樣,綿綿喵嗷喵嗷地後退了好幾步:鏟屎官剛剛教導它不要翻垃圾,自己就去翻了,言傳身教的大失敗喵。
當地毯被掀開一角,房間裡的氣味就更濃鬱了,不僅僅是香水揮發的甜膩味,還有一股很奇怪的……又水又爛的味道。那味道比香水的氣味濃鬱太多,一衝出來,就讓人無法忽略。綿綿覺得惡心,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些。
一直到不小心撞到那些包裹,東西自頂端滾落,綿綿才從氣味的衝擊裡驚醒,跳到前麵去。
臥室牆壁上公爵夫人和公爵的畫像,沉默地觀察著他們。
池一舟猛然把地毯放了回去,急匆匆轉身抓住布偶貓。
“走走走,這裡的東西小貓咪可不能看。”
綿綿頓時睜大了眼睛。
它隱約看見了,地毯下麵被挖空做了個下陷,有幾個陶罐,周邊灑著許多發黃的石灰。惡臭大概就是從陶罐裡麵散發出來的。至於罐子裡麵有什麼……它多少聯想起了尤尼菲斯,這隻魅魔煉製魔藥的時候,把一顆心臟給丟進了鍋。
再看鏟屎官臉色蒼白、喉結微顫的忍耐樣,綿綿好像猜到了什麼。
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