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的飯菜有些麻,偏辣,還喜歡放香料,我不喜歡這裡的菜肴....經常吃辣,不會得痔瘡嗎?”
驛站裡,許七安邊吃著熱騰騰的飯菜,邊心裡吐槽。
大堂裡聚滿了打更人和虎賁衛,一張桌子坐八個人,勉強夠容納的下。
白帝城有四座驛站,這座是最大的,有一個大院,兩座緊鄰的三層樓房。一名驛丞,七名驛卒。
為了安全起見,楊鶯鶯也得在驛站住下,她獨自坐了一桌,文靜的低頭吃飯。
少婦的身段豐腴且誘人,坐著時,衣裙緊貼著臀兒,勾勒出豐滿的曲線。
許七安發現宋廷風盯著人家的屁股看,便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腳:“瞧什麼呢?”
罵完,他自己也看了幾眼。
“看看又怎麼了,彆人都在看。”宋廷風小聲說。
男人就是這樣,看到漂亮的女人,總會不自覺的多打量幾眼,控製不住自己的目光。除非媳婦就在身旁,才能憑借大毅力忍住。
“不看了不看了,省的難受。”宋廷風嘀咕道。
剛才張巡撫已經下了命令,雲州期間,不得去教坊司,不得離開驛站,除非有任務。
許七安抬起手,用力握了一下。
“乾嘛?”宋廷風茫然道。
“這叫不滅之握,你私底下可以學習一下。”
吃完飯,張巡撫在房間裡請來許七安和薑律中議事,禦史出身的巡撫大人,望著兩位經驗豐富的金鑼,道:
“雲州因為匪患的緣故,所以取消了禁刀令。因此,相比起白日,晚上反而更安全,因為宵禁特彆嚴格。
“薑金鑼需要一刻不離的保護本官,查案的事,暫時就給寧宴了。驛站內的打更人好虎賁衛你可以隨意調遣。”
....得,真成工具人了唄。許七安瞅著張巡撫,不說話。
巡撫大人解釋道:“最初幾天,本官少不得要多方應酬,我也需要摸一摸雲州官場的底。”
好吧...許七安接受了這個理由:“明白了,卑職竭儘全力便是。”
張巡撫滿意點頭,問道:“你打算怎麼著手案子?”
“先去府衙要周旻的死後遺物,再去他家裡看看。”許七安說。
“不用挖墳驗屍?”張巡撫皺眉。
“就等大人這麼問了,”許七安笑了起來:“人死了半月有餘,腐爛的皮膚鼓脹,一戳就破,腥臭的屍水可以喝到飽。”
剛吃飽飯的薑律中臉色一黑,張巡撫則乾嘔起來。
“那卑職就告退了。”許七安溜走。
離開房間,下樓,他召集宋廷風和朱廣孝在內的四名銅鑼,一名相熟的銀鑼,六名虎賁衛,騎乘馬匹趕往府衙。
周旻是有編製的朝廷命官,但凡朝廷命官離世,府衙要負責驗屍,確認死因。像周旻這樣家人不在本地的官員,府衙還得負責保管他的遺物,等待死者家人或朝廷來取。
許七安控製著馬速,時而看一眼驛卒給的白帝城堪輿圖,摸索了將近一個時辰,終於看到了府衙的大門。
“按照官場規矩,這種遺物經手留三成,貪心的甚至高達五成。也不知道周經曆的遺物能留多少。”姓唐的銀鑼感慨道。
許七安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潛規則,臉色一沉:“大奉的律法裡,有沒有關於此類事件的懲罰?”
“當然是有的,”唐銀鑼道:“私吞朝廷命官的遺產,視財物貴重程度而論,輕則庭杖五十,重則廷杖革職罰款。”
許七安點點頭,突然問道:“打更人衙門也是這樣?”
“哪敢啊,魏公明令禁止。而且,咱們打更人和這些當官不一樣,同組的打更人們都是一起並肩作戰,一起去青樓的交情。誰敢私吞,當兄弟也不同意。”唐銀鑼解釋道。
宋廷風笑哈哈的點頭:“對頭,那天寧宴你犧牲了,誰敢私吞你的撫恤金,老子一準兒要他狗命。”
總感覺你這話哪裡不對...許七安懶得吐槽這個眯眯眼。
進了府衙,亮明身份後,一位穿青袍的正七品官員出來迎接,自稱府經曆。
“為了防止下人偷竊財務,周經曆的所有物品都在存在府衙的庫房裡。”
這位掌管收發、出納、庫房諸事的經曆,領著許七安等人來到庫房,手裡拎著一串沉重的鑰匙,熟練的找出正確的那枚,打開庫房的鐵門。
周旻的遺物裡,有字畫,衣物,古玩,筆墨紙硯等等,許七安事無巨細的逐一看過去。
看到隻有三十兩銀子的遺留後,沉聲道:“經曆大人,這不對吧,周經曆堂堂正六品,在職二十多年,一年攢一兩,也不止這麼點吧。”
“大人,那是二十兩。”府經曆笑嗬嗬道。
你還敢跟我皮?
許七安盯著他,“私吞朝廷命官的遺產,視財物貴重程度而論,輕則庭杖五十,重則廷杖革職罰款。”
周旻是打更人的暗子,他殉職了,遠在故鄉的家人還不知道噩耗。人死不能複生,這個許七安沒辦法,但保住對方的遺物,儘可能的歸還家人,這個他可以做到。
也應該做。
竟是個愣頭青....府經曆是老油條了,攤了攤手,無奈道:“許是那周經曆沉迷美色,或有其他消遣,花錢如流水。反正就這麼點家當。”
他一副有恃無恐的姿態,麵帶戲謔微笑。
遺產這東西,府衙先經手的,府衙說多少就是多少,不服氣?有本事讓死鬼還陽啊。
許七安指著自己的腰牌:“雲州的官員,是不是不識得打更人?”
府經曆“嗬”一聲:“打更人監察百官,本官自然聽說過的。”
那就是隻聽說沒經曆過....你缺少打更人的毒打....許七安抬腳直踹府經曆的小腹。
嘭...
府經曆肥胖的身體倒飛著撞在牆壁,震的灰塵“簌簌”掉落,痛苦的縮成蝦狀,五官扭成一團,過了幾秒,他才發出呻吟聲。
許七安抽出刀,搭在他後頸,居高臨下的俯視:“本官隨巡撫大人來雲州查案,有便宜行事之權,就算殺了你,巡撫也能為我兜下來。你信不信?”
府經曆喘了幾口粗氣,不可置信的強調道:“這裡是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