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羅樹果然抽拳回援許平峰,不動明王雙手結印,擋住雙方之間,替許平峰承受下這一鞭。
監正元神當即下沉,回歸體內,笑了一聲。
天機盤沾染的汙穢之力煉化乾淨了。
剛才,他當然也能用趕羊鞭打破伽羅樹的空間禁錮,但在伽羅樹近身的情況下,即使抽“活”周遭空間,他也會在下一刻被伽羅樹重創。
而無法離開此方“世界”的局麵中,受此重創的他必敗無疑。
因此那一鞭抽的是許平峰,換來被伽羅樹重創的代價,接著元神出竅,再給一鞭。
監正料定伽羅樹會援救許平峰,因為,佛門不擅長對付元神,各大體係裡,隻有道門和巫師擅長對付元神。
既然無法在短時間內毀滅元神,那麼伽羅樹的選擇,肯定是保住許平峰,讓青銅法器不至於快速崩潰。
而這一切,其實是監正刻意的誤導——他的破局之法是殺死許平峰。
監正真正的破局手段是天機盤,他誤導了伽羅樹,讓伽羅樹以為天機盤恢複還需要時間。
至於肉身,反正孽徒宋卿掌控了肉身重塑之法,回頭朝許七安借來一粒蓮子,便能“重生”,當然,如果逃脫的及時,以術士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救活這具身軀並非難事。
眼下敵人不在身邊,監正再次朝上空丟出天機盤。
天機盤呼嘯旋轉,化作清光“印”入青銅法器核心的太極魚。
“哢哢哢........”
青銅法器停止運轉,各個緊扣的部件開始脫離,呈現出即將分崩離析的趨勢。
這一刻,眾人感受到禁錮在此地的力量開始削尖,九州世界離他們越來越“近”。
下一刻,一根彎曲的長槍,突破了空間,無視了距離,從後麵刺穿監正。
此槍似金似玉,似骨似石,讓人無法辨清材質。
監正緩緩低頭,望著刺出胸口的長槍,瞳孔微微收縮。
“嘿!”
低笑聲從身後傳來,一道扭曲的身影顯化,從模糊到清晰,不是白帝,而是一個通體漆黑的怪物,它的身軀略顯虛幻,不夠真實,是元神而非肉身。
其狀羊身,覆蓋一塊塊角質,有著一張酷似人類的麵孔,臉頰上有兩排眼睛,頭上長六根彎曲尖銳的長角。
刺穿監正的彎曲長槍,化作純黑之色,貪婪的吸收著周圍的一切,包括光,也包括監正。
監正的身軀寸寸消融,化作碎光融入長槍,被它吸收。
“守門人的靈蘊,我就不客氣了。”
那羊身人麵的怪物,伸出長舌,舔了舔嘴唇。
這根“槍”是他頭頂的六根長角之一,凝聚著大荒的天賦神通,能吞噬萬物,遠古時代,縱使最強大神魔,也在它麵前吃過大虧。
他以“白帝”之身重返九州大陸,原本是想以假身試探道尊,隱瞞真實身份。
即使從多方打聽,了解道尊可能隕落,它仍然沒有放鬆警惕,以白帝之身繼續謀劃守門人。
畢竟它的真身若是重返九州大陸,很可能引來額外的變數,比如道尊的後手,比如西方那位可能根本就不會出手。
“嘿!”許平峰也笑了起來。
“嘿嘿嘿......”黑蓮道長見狀,強壓下灼身的痛苦,得意且猖狂的笑道:
“今日除你,大奉必亡!要怪就怪許七安吧,他若不多管閒事,我不會插手此戰。”
伽羅樹菩薩吐出一口氣,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五百年前,佛門助你晉升天命師,五百年後,佛門扶持你的弟子成為天命師。這便是因果循環。”
他沒有快意,隻是有些感慨。
監正緩緩低下頭,看向人世間,看見鬆山縣化作火海,看見宛郡城頭插上雲州大旗,看見孫玄機駕馭炮台,呼嘯如風,在強敵的追殺中艱難支撐。
他收回視線,掃過在場三人一獸,閉上眼睛。
終於,身軀徹底瓦解,被彎曲長槍吸收殆儘。
伴隨著監正的消失,整個青州,突然間風起雲湧,烏雲密布,閃電在雲層中交織,前一刻還是白晝,下一刻,天地陷入昏暗。
天生異象,黑暗降臨。
“白帝”張開獠牙交錯的嘴,把彎曲長槍吞入腹中。
它緊接著“咦”了一聲,“無法煉化.........”
許平峰笑道:“大奉不滅,監正不死。”
伽羅樹菩薩補充道:
“當年,我們付出慘重代價封印初代監正。而後武宗登基,江山易主,他順勢煉化氣運,晉升天命師。而後才煉死初代,魂飛魄散。”
許平峰臉上笑容更濃,道:
“你且將監正老師封印在槍中,等我們推翻大奉,自可煉化。不過,還得仰仗閣下多多相助。”
既然上了船,就彆想著下來。
“白帝”沉吟一下:
“好,但要等我將此物送回海外。”
它不放心把守門人留在九州,恐生變故,送回本體身邊才能萬無一失。
...........
布政使司,楊恭大步奔出大堂,在院中仰望天空,隻見穹頂之上,黑雲密布,電閃雷鳴。
身為儒家四品,他眼中看到的是一道道氣運潰散、流逝。
身為一州布政使,他此刻感受到的,是錐心徹骨的恐懼。
楊恭瞳孔一縮,一個猜測在心裡發酵,帶來身軀和靈魂的戰栗。
“變天了........”
他喃喃道。
...........
鬆山縣。
硝煙在城中各處燃起,守軍和雲州軍在大街小巷廝殺。
心蠱飛獸的屍體,有的落在城頭,有的落在屋脊,有的橫陳在街道。
不久前,鬆山縣遭遇了朱雀軍主力,領頭的是一位四品大妖——朱雀。
心蠱部的飛獸軍無法抵禦這個層次的高手,三百飛獸軍轉瞬間屠戮過半,黑鱗巨獸龐大的身軀墜入城中。
失去了製空權,鬆山縣守軍承受不住來自高空的打擊,城門失守,守軍轉為巷戰。
兩軍的廝殺波及到了城中百姓,硝煙在城中各處燃起。
就在這時,天色以不同尋常的速度轉暗,黑雲仿佛壓在頭頂,帶來窒息般的壓迫力。
兩邊的守軍不約而同的放緩交手,彼此警戒,抬頭望天。
苗有方一刀劈死眼前的敵人,護著許新年後撤,同時抬頭望天:
“要下雨了嗎?”
不知為何,他心靈一陣陣的悸動。
許新年抬頭望天,愣愣不語。
城外,鬆河滾滾奔流,激撞在岸沿,濺起滔天浪花,又掉頭朝著東南隆隆而去,像在悲哭,又像在怒吼。
..........
監正老師..........炮台上,孫玄機抬頭望天,他周身僵凝,無法呼吸,怔怔地凝望著昏暗的天空,突然感到一陣無法遏止地、尖銳刺骨地恐懼和慌張。
..........
京城,皇宮。
錦塌上,正在午休的永興帝猛的驚醒,捂著胸口慘叫起來。
他右手緊緊抓住胸口,臉色煞白,五官扭曲:
“痛死朕了.........”
伺候在寢宮裡的趙玄振慌張的跑過來:
“陛下,您怎麼了,快,快去請禦醫。”
“滾開!”
永興帝奮力推開他,嘶吼道:“去,去找監正,找監正。”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找監正,但冥冥中的本能讓他想立刻見到監正。
國難當頭,氣運示警!
這一刻,京城中的所有皇族、宗師,同時有了心悸之感,視氣運強弱不同,程度也有所不同。
............
浮屠寶塔內,飛往青州的許七安,臉色陡然蒼白,他捂著胸口,緩緩萎頓,蜷縮起來。
撕心裂肺的疼痛遍及全身,穿透靈魂,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冷汗像是開閘了洪水,瞬間浸透了衣衫。
“許,許寧宴........你怎麼了?”
身邊的慕南梔嚇了一跳,一時間手足無措。
過了一陣,痛苦稍有好轉,但許七安臉色難看至極,一字一句道:
“監正,監正沒了.........”
半數國運在身的他,福至心靈般知道了監正的情況。
...........
司天監,地底。
宋卿打開閘門,鐵門緩緩升起。
他手裡握著一卷書,沿著台階往下,穿過幽暗長廊,來到鐘璃閉關的房間。
“鐘師妹,你要的書我給你找出來了。”
宋卿把手裡的書放在鐘璃麵前。
鐘璃伸出麻布長袍下的白嫩小手,邊拿起褐皮書,邊委屈道:
“為什麼要這麼多天。”
宋卿略有些慚愧:
“這不是最近太忙了嘛,你知道我做起煉金實驗就廢寢忘食,能記得你的事,已經很不容易了。”
鐘璃“噢”了一聲,把視線放在褐皮書上,封麵沒有名字。
這是監正得手稿,裡麵記錄著他煉製法器的過程、經驗和心得,以及相應法器的功效。
這破書弟子們都不愛看,就如小學生不會去研究微積分,隻有宋卿偶爾會翻一翻。
鐘璃翻動書頁,找到“亂命錘”的詳細內容。
“..........氣運加身則捶之,可開竅!”
鐘璃凝視著最後這句話,陷入沉思。
突然,鐘璃和宋卿胸口同時一痛。
.........
PS:超長章,寫的有點久了,如釋重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