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之行,凶險莫測,老身先替九州生靈,謝過許銀鑼了。”
許七安沒有閃避,無聲頷首。
天蠱婆婆施禮後,坐回椅子,身子往後靠了靠,安詳的閉上眼睛。
許七安後退三步,躬身,作揖:
“婆婆走好!”
“吱”
禦書房的大門緩緩打開,站在屋簷下等待的懷慶霍然回首,她先看了許七安一眼,接著目光掠過後者的肩膀,看向了垂著頭坐在椅子上的天蠱婆婆。
心裡早有準備的女帝目光一黯,於心裡歎息一聲。
“婆婆說了什麼?”
礙於邊上還有宮女宦官,她傳音問道。
許七安傳音把天蠱婆婆窺見的未來,告訴了懷慶。
泄露天機者,必遭天道反噬。
天蠱婆婆之所以屏退眾人,隻留下許七安,是因為旁聽者太多的話,很可能她還來不及泄露天機,就死於反噬。
這女帝瞳孔微縮,怔怔而立,猶如木偶。
隔了十幾秒,她內心湧起強烈的絕望。
許七安不是蠱神的對手,更何況還有一位荒,讓一位半步武神麵對兩位超品,結局可想而知。
神殊的過去,就是許七安的未來。
不,以荒吞天食地的手段,配合蠱神的話,許七安甚至都不會有神殊的待遇。
死路一條。
而中原這邊,失去了許七安,神殊獨木難支,如何擋住佛陀的壓力?
更何況,巫神破除封印在即。
“寧宴”
懷慶臉色煞白,有些絕望的喊了一聲。
“救監正,不代表要和蠱神、荒決一生死。我會儘快回來,在那之前,中原就拜托你了。
“此間之事,也請陛下告知天地會,告知魏公。”
許七安說完,轉了個身,正要傳送離開。
後背突然被人抱住,接著傳來懷慶帶著一絲顫抖的聲線:
“一定要回來。”
宮女和宦官們瞠目結舌,傻在原地。
許七安低聲“嗯”了一下,從女帝懷裡消失不見。
這個瞬間,褚采薇看見女帝眼裡隱約有淚光,一閃即逝。
“采薇,宋卿,你們隨我來。”
懷慶接著讓宮女和宦官留在禦書房外。
她大步往前,穿過鋪設昂貴地衣的走道,當她坐回屬於自己的位置時,她的目光重新銳利,她的表情變的冷峻,方才在許七安麵前流露的柔弱蕩然無存。
她恢複了一國之君的身份。
“你們可知道身為帝王,要如何凝聚氣運?”
懷慶緩緩問道。
許府。
許七安回府時,晚宴已經結束,內廳的燈黑了,府上眾人在房裡或說話,或醞釀睡意。
婚房裡,臨安穿著單薄的睡衣,正與貼身大宮女下五子棋,她手邊放著一碗補腎湯。
初為人婦那段時間,狗奴才日夜索取無度,臨安瞎看了幾本醫術,深怕他精力耗損嚴重,虧空了身子,於是每晚都要讓身邊服侍的宮女們偷偷熬煮補腎湯。
現在,她已經明白自己當時太年輕,根本不知道一品武夫的強壯和可怕。
但依舊讓宮女夜裡熬補腎湯,因為這不是給許七安準備的,是給她自己喝的。
“臨安!”
許七安鬼魅般的出現,嚇了主仆一跳。
臨安拍著規模遠不如姐姐的胸脯,嗔道:
“乾嘛呀,不會敲門進來嘛!”
許七安揮了揮手,打發走宮女,接著抱起正牌妻子走到床邊,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臉埋青絲間,低聲道:
“我又要出海了,這次不會太久,也有可能會很久很久。”
“又要出海!”臨安瞪他一眼,忽然發現夫君的眼神和表情於平日裡不一樣。
說不出的不同。
她沒來湧起難以遏製的彷徨、迷茫。
她結結巴巴的說道:
“去乾嘛?”
許七安沒有回答,臨安是沒心沒肺的雀兒,隻要啄人就好了,國家大事天下興亡,不該成為她的困擾。
他抱著臨安默默溫存了片刻,直到她在催眠氣體的影響下睡去。
許七安接著傳送到二叔和嬸嬸的屋子外,屋子裡傳來嬸嬸的說話聲:
“我跟你說,我發現慕姐姐的一個秘密,是小狐狸告訴我的。”
接著是二叔的聲音:
“什麼秘密。”
“小狐狸說慕姐姐很漂亮,但手腕那串菩提手串給她易容了。”嬸嬸振振有詞。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豈料二叔一點都不驚訝,說:“她肯定是個美人啊。”
“你怎麼知道。”嬸嬸語氣一變。
“那她不是和寧宴有一腿嘛,就你那侄兒看上的女人,能醜?”許二叔也振振有詞。
“哎呀,我隻是懷疑他倆有一腿。”嬸嬸說。
“全家人都懷疑,那鐵定就是了。”許二叔說。
“唉,寧宴睡了那麼多女人,怎麼就沒給我生個孫子。”嬸嬸唉聲歎氣。
屋外,燈光晦暗的屋簷下,許七安跪下來,朝著房門嗑了一個頭。
小豆丁的房間裡。
許七安坐在床邊,摸了摸幼妹的腦袋,許鈴音四仰八叉的躺著,“阿呼阿呼”的酣睡。
照顧她的丫鬟很儘職,知道小姐兒睡相不好,給她穿的很嚴實,渾身除了腦袋,就露出兩隻手,以及褲管下的兩隻小腳丫。
許七安捏了捏胖嘟嘟的臉,雙手穿過許鈴音的腋下,把她抱了起來。
他沒說話,也沒繼續下一步動作,隻是沉默的抱了一會兒。
許玲月還沒休息,微微敞開得窗戶裡透出明亮的燭光。
圓桌邊,清麗脫俗的少女低著繡著袍子,燭光裡她的眸子黑亮澄澈,精致的五官溫潤如玉。
咬斷了線頭後,她心有所感,望向窗戶。
窗外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