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拍照嗎?”
“當然可以。”
因為沒有帶著相機,池安拿著手機調整好光影,認真地照了不少照片。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忽然響起一陣嗡嗡的裝修聲。
“二樓剛來了一個新的住戶,這一陣子一直在裝修。”崔誌宇也覺得噪音有點大,趕緊解釋道。
就在她一邊拍照片,一邊想要問點什麼的時候,樓上忽然傳來一陣瘋狂的叫喊聲,和樓下裝修的聲音摻雜到了一起,聽不清那個人到底在喊什麼。
隻不過聽到這種歇斯底裡的聲音,總會讓人覺得有些恐慌。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敲門:“小崔啊,快出來,樓上有個人瘋了,開了兩個燃氣罐,說要把所有人都給炸死!”
崔誌宇趕緊打開門,眼中帶著驚懼:“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快下樓,下樓再說!”大娘帶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和他們一起跑著下了樓,在下樓的過程中,還遇到了不少正在下樓的居民,和正全副武裝往六樓出發的武警。
在接到群眾報案後,武警們第一時間來到了現場。
池安下意識地握住了一個武警的手:“請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因為她去過市局,所以武警對她有一些印象:“六樓有危險分子想要拉著整棟樓的人同歸於儘,快隨著群眾一起撤離!”
池安趁著說話的功夫,狀似焦急地握了不少正在執行任務的武警的手。
然後在武警們催促的目光下,趕緊和孟雨英他們一起離開。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後,池安靠在了孟雨英的身上,看著不遠處的樓房,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我怎麼覺得,今天我這麼像是一個掃把星呢?”
去采訪席明霞院士,席院士暈倒送去了醫院;在醫院裡還遇到了一次醫鬨;跟著采訪對象來到他的家裡,結果樓上有人想要把這棟樓炸掉。
“我剛剛是不是不應該碰到那些武警?”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睜大了眼睛有些驚恐地看向身邊的人。
孟雨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沉吟了片刻,她輕聲開口:“如果這個人真的想拖著一棟樓的人同歸於儘的話,最好的時間是深夜,而不是現在,也不會鬨出這麼大的動靜。”
他這麼做,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因為他並不想真的害人,而是要引起眾人的關注;另一個原因……
她側過臉,看著若有所思的人一眼,轉過了視線:說不定是因為她身邊的這條錦鯉。
白天的時間裡,隻要救援及時,能夠成功製止爆炸發生的概率應該會高上不少。
她轉過眼神後,對上了不遠處崔誌宇帶著歉意的眼神,她怔愣了一瞬,對著他搖了搖頭。
武警們有著豐富的經驗,有人對屋裡的人進行心理疏導和喊話,有人在一邊看準時機,伺機而動。
他們也有些奇怪,聽著裡麵人的自言自語。
這個人因為長相不好,能力不高被公司辭退,本來心理就有了問題,再加上最近在網上黑人的時候被人認出了身份,心理非常扭曲,想要帶著這棟樓裡的人一起去死。
他嘴裡顛三倒四地說著,一會兒說他要晚上才點火,一會兒又說他現在就想按下打火機。
武警們透過微型攝像機看到了室內的狀況,趁著屋裡人愣神的那一刻,破窗而入,第一時間控製住了手裡拿著打火機的人,關上瓦斯,並且開窗通風。
等到武警壓著這個有點神經質的人走到一樓後,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整個樓房的結構好像都發生了偏移。
走在最前方的人高喊了一聲:“加速撤離!”
等到所有的武警都走出樓道門後,這棟樓開始了搖晃,不過幾秒的時間,就歪到了旁邊那棟樓的牆麵上,在那棟牆上砸下了一個窟窿。
聽著不斷掉落在地麵上的石塊聲,一個武警閃避過一個磚頭,看著這棟樓的倒塌方向,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篤定地開口:“有人拆這棟樓的承重牆了!”
池安看到了事故發生的全過程,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難以形容:茫然中帶著一些震驚,驚恐中帶著一絲慶幸。
讓人一時分不清她是在開心,還是在難過。
她看著身邊的人,欲言又止,最後冒出來了一句:“雨英姐,我們回家吧。”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孟雨英在每次池安發揮作用後,心裡都會推測一下,如果沒有池安,會是怎樣的一種結果。
這一次,如果沒有池安,或許六樓的那個危險分子會選擇晚上打開煤氣,那個時候人們都在熟睡,聞到味道發現這個狀況的人肯定很少。
就算在群眾的報警下製止了他的行為,整棟樓的人都平安無事,這棟樓也會因為種種原因倒塌。
如果是在白天還好,要是在晚上倒塌……
想到這裡,她側過臉,看著在一邊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人,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安安,這一次所有人都平安無事,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看著池安有些迷茫的眼神,她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發,漆黑的頭發吸收了陽光的照射,有些燙手:“我覺得和財富相比,絕大多數人都會覺得命更重要。”
聽到她的話後,池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是。”
這一次,經曆了如此跌宕坎坷的一天後,她和宋安夏請了個假,準備回家裡充充電。
剛到家,關於這次樓房倒塌的調查結果就出來了。
因為樓房已經建成七十多年了,本來內部設施和裝修就已經老化,屋內結構不能輕易亂動,結果二樓新搬來的住戶帶著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施工隊,為了爭取更大的客廳麵積,把能拆的不能拆的牆都給拆了。
按照相關專業人員推測,就算這棟樓今天不倒,情況也十分危險,說不定哪天刮風下雨也會倒。
甚至換一種想法來說,在所有住戶都撤離這棟樓之後它才倒塌,沒有造成任何的人員傷亡,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同時,因為這次的承重牆事件,全市開始了關於承重牆安全隱患的排查,居然發現了不少私拆承重牆的事件,承重牆一旦被拆,根本沒有彌補的辦法,相關人員隻能用手段評測房屋的安全等級,確定可以達到入住標準後再讓相關居民入住。
池安看著網上的關於這次樓房坍塌的說明,眉頭緊皺,尤其是看到官方發布的關於這棟樓的危險等級,更是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後,她隨意地在手機上點了點。
因為最近她關注的都是時事新聞,所以相關的推薦也都是新聞。
要成為一名記者,要把每天瀏覽新聞作為一項長期任務堅持,正在她一邊看,一邊在心裡默默記錄的時候,忽然看到了夾雜在眾多新聞中,看起來不太起眼但是卻又讓她感覺莫名有點熟悉的新聞:
“因為偷稅漏稅被判處六年有期徒刑的謝秉澄在今天上午已經刑滿釋放……”
她的眼神凝聚在謝秉澄這個名字上,若有所思地用手拖住了下巴。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個名字她莫名地想到了謝清。
池安換了個姿勢,盤著腿坐在床上,指尖在搜索欄那裡點了幾下,謝秉澄的相關資料就這樣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謝秉澄是謝清堂叔的兒子,在謝清成為謝家掌權人後,整理了所有謝氏違法犯罪的證據,把絕大多數人都送進了監獄裡,包括這個謝秉澄。
本來隻看到這裡,她還沒有太大的感覺,對於她而言,謝清的做法很正確,本來就是他那些親戚做錯了,他要是包庇,她才覺得不對。
可是看到謝家旁支裡犯得罪名,她的背脊一下子挺直,眼中也帶上了鄭重。
偷稅漏稅、用非法手段吞並其他公司股份、放高利貸,甚至還和金市當時知名的黑|道人物有牽扯,幫助他們做了不少壞事。
簡直就是五毒俱全。
謝清在清理謝家內部蛀蟲的時候,也幫助金市政府清理了一下那些擾亂地方治安的勢力。
她放下手機,想著剛才看到的消息,腦海中不受控製地冒出一個想法:如果她是謝秉澄,她會怎麼做?
她不相信在監獄裡待了這麼多年的謝秉澄會一點怨言都沒有,明明曾經是個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卻在牢獄裡待了這麼久,六年的時間,外麵的科技更新換代這麼快,他出來後會發現,自己已經被時代拋棄。
關鍵是,他應該還和那些曾經的黑|道勢力有牽扯,萬一兩撥人湊在一起……
池安越想越覺得不安,雖然她知道謝清身邊的安保條件很好,但是怕的就是百密一疏。
謝秉澄應該對謝清很了解,萬一鑽了什麼空子怎麼辦?
現在距離她上一次和謝清接觸,已經過了一周多的時間,她在他身上的運氣,應該早就已經失效了。
她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想要給謝清打一個電話,可是翻開通訊錄後,她才忽然想起,她根本沒有他的聯係方式,她就連秦秘書的聯係方式都沒有。
“現在是下午四點,如果我去謝氏一趟的話,五點多應該就能到了。”池安趕緊站起身,換下了身上穿著的睡衣。
“雨英姐,我們再出去一趟吧?”換完衣服後,她扒在自己臥室的門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對麵緊閉著的房門,聲音裡帶著討好,“我想去謝氏一趟。”
一起出差了兩天,看到謝清拍下不知真假的龍首後,她就把他當成了朋友,現在朋友或許會遇到危險,她也不用為他拚命、為他付出多少,隻是去見他一麵,和他握個手而已,要是她這都不去,哪裡對得起她口中的朋友二字。
她的話音剛落,孟雨英就打開了門,什麼也沒有問,乾脆利落地說了一聲:“好。”
有的時候,池安真的覺得身邊有孟雨英在非常安心,好像不管什麼時候,隻要她一回頭,就能見到她堅定的身影。
等到了謝氏寫字樓下,不是謝氏員工且沒有預約的她,根本連工作區都進不去,更不用說見到謝清了。
“不好意思小姐,沒有預約,我們也沒有辦法。”前台畫著精致的妝容,臉上沒有電視裡常演的那種高傲和不屑,而是十分認真地和她解釋原因。
“那秦秘書呢?”池安聽到前台的話後,“我能夠見他嗎?”
“真的很不好意思小姐。”前台帶著歉意搖了搖頭。
“那可以打一下你們公司的內部電話嗎?就說池安有事想找你們謝總。”
看著前台為難的眼神,池安無奈地後退了一步,開始思考有什麼辦法能夠見到謝清。
要不給顧辰打個電話?作為顧氏的總裁,應該有謝清的聯係方式吧?
但是她要是這樣做的話,又覺得有點怪怪的,據她所知,好像謝氏和顧氏在某些領域存在競爭關係。
她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眼睛微微一亮:“你們應該六點前就能下班吧?”
“現在已經五點多了,我就坐在大廳裡等上半個小時吧。”她對著前台友好地擺了擺手,就坐在了大廳專設的座椅上,一抬頭就能看到出入大廳的人。
前台看著她欲言又止,按理說六點是可以下班的,前提是謝總沒有加班。
不過這位小姐,到底和謝總是什麼關係?為什麼連電話都沒有,卻給她一種他對謝總很熟悉的感覺?
池安和孟雨英一同坐在大廳裡,雙手在手機上點著什麼,時不時地抬起頭看一眼大廳的人群,沒有看到想要找的人後,又接著低下了頭。
“謝總,謝秉澄在出獄後我們的人跟了一段時間,最後失去了他的蹤跡,放在他身上的追蹤設施也失效了,大概率是有人幫忙。”秦秘書總是帶著笑意的臉上現在滿是嚴肅,“懷疑和六年前逃去海外的黑龍有關。”
不知道為什麼,謝總對謝秉澄算不上太過上心,甚至他覺得他的做法都在謝總的預料之中。
謝清抬起頭,深邃的瞳孔中似乎帶著一抹狠厲的笑意:“沒有想到他們兩個會這麼快就搞在一起。”
“我知道了。”他在手中的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周身的氣息變得愈發淩厲。
他的好堂叔應該給謝秉澄留了不少後路,他不出手,他怎麼有機會把他們一網打儘?
“謝總,明天您和明董的見麵,需要推遲嗎?”
他的骨子裡就帶著謝家人的瘋狂,聽到他的問題,他抬起頭,聲音不疾不徐,聽起來貴氣十足:“不用。”
謝清處理完桌上的文件後,放下手中的鋼筆,空氣中隱隱傳來一陣煙草的尾調氣息。
池安在第二十次抬起頭時,終於見到了出現在視線裡的人影,小跑著來到了他的麵前:
“謝先生。”她對著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池小姐?”謝清聽出了腳步,用眼神製止了想要衝上來的保安,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疑惑。
池安快速地伸出雙手,使勁地握了握他的手,動作快的似乎都出了殘影。
鬆開手後,她眼中滿是笑意:“謝先生,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想送的東西,和你想不想要可沒有關係。”
“任務完成,謝先生一定要平平安安啊。”
似乎是怕他責怪,她笑著後退了兩步,和他告彆:“拜拜~”
“真傻。”空氣中,他的語氣帶著莫名的溫柔。
謝清當然知道她今天為什麼要來見他。
感受著空氣中殘留的柑橘香氣,心中有一個角落,忽然變得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