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秘書看到消息後,噌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黑夜中,他的眼睛亮的過分,唇角也抑製不住地往上揚。
他一邊打開燈,戴上眼鏡,一邊疑惑地開口,聲音裡是抑製不住的笑意:“真的會這麼巧嗎?”
是的,真的會這麼巧。
作為一個優秀的秘書,他有著一張堪稱龐大的關係網,幾個電話的功夫,他就已經確定了這次因為吸毒被拘留人員的真實姓名:謝秉澄、王軍利。
這一次,不費一兵一卒,這兩個對謝總產生威脅的人就這麼被自己給作進去了,謝總以身試險的想法也完全沒有了用處。
還真是,大快人心啊。
要不是知道他們謝總一直以來運氣都不是特彆好,他都以為他是什麼天選之子了。
至於為什麼王軍利會引誘謝秉澄吸毒,原因他大概可以猜到,因為他想控製住他,如果他們的計劃真的能夠成功,謝秉澄就是謝氏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到了那個時候,已經得到了謝氏的謝秉澄,不和王軍利翻臉就算好了,他們之間怎麼還可能繼續維持這種合作關係。
有弱點,合作才能更加長久穩健。
所以,就有了今天的吸毒邀請,不管謝秉澄願不願意,他都隻有一個選擇。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啊。”暖橘色的床頭燈照的秦秘書眼中的笑意愈發明顯。
他用一分鐘控製住了自己幸災樂禍的心情,靜下神來接著看相關人員在手機上發過來的消息。
話說這件事還真是很巧,因為是在私人彆墅裡,他們做一些事情被發現的概率都很低。
可是這一次,因為一些意外,在彆墅裡打掃的傭人本來已經離開了,但是在半路上發現自己把東西忘在了雇主家裡,本來她完全可以第二天在回去拿,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鬼使神差地決定當天就回彆墅去拿。
還在彆墅小路上的時候,她就聽到了屋裡傳來的鬼哭狼嚎和一些打架聲、咒罵聲,以為裡麵是在打群架,她嚇得不敢往前走,趕緊撥打了報警電話。
警方接到報警電話後,迅速出警,發現在這間彆墅裡有人聚眾吸毒後,緊急實施了逮捕,於是有了剛才秦秘書看到的那條消息推送。
可是接著往下看,秦秘書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警察在搜尋彆墅裡的毒品時,意外發現了彆墅地下室裡有一些威力很大的□□,看起來數量不小,萬一爆炸,造成的危害決不能小覷。
他想過謝秉澄會狗急跳牆,但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瘋,萬一真的發生了爆炸,身邊安保和排查都很嚴密的謝清不一定會受傷,可是爆炸範圍中的路人卻一定會受傷。
幸好,幸好他們的計劃來不及實施就已經夭折。
秦秘書看著手機沉吟了片刻,現在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
雖然謝總失眠很嚴重,但是他會在晚上十一點前準時躺在床上,即使睡不著也會放空大腦,讓自己出於一種身體意義上的睡眠狀態。
今天晚上的事情,他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並不需要現在打擾謝總,身為一個秘書,如果遇到點事情就事無巨細地詢問上司,那麼離他被辭退也就不遠了。
想到這裡,他拿起手機,接著打了幾個電話。
就憑借謝秉澄現在身上的罪名,都不用他打招呼幾天以內他也絕對出不來,不過凡事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對著幾個熟人打了一聲招呼。
同時,他看了一眼已經快到淩晨一點的時間,絕望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果然又在指尖看到了自己本就不多的發絲。
他長歎了一口氣,起身下床來到書房,接下來的時間,他需要好好準備一下謝秉澄的違法事實,爭取能讓他接著在在裡麵待上個十年。
第二天一早,秦秘書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來到了謝氏總部。
公司裡的員工都很喜歡秦秘書,他對誰都是笑眯眯的,會提醒新人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管對待誰都不會擺謝總貼身秘書的架子,和很多員工的關係都不錯。
所以今天看到他這個樣子後,有個女員工笑著和他打招呼:“秦秘書,昨天又熬夜了嗎?”
“原來這麼明顯啊,看來我需要頂著這張臉好好在謝總麵前刷一下存在感了。”秦秘書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笑眯眯地自嘲道。
等到來到謝總辦公室門口時,他臉上的笑容變得職業乾練。
對待上司和對待下屬當然不能用同一種表情,需要小心地拿捏其中的尺度。
“謝總,這是昨天晚上關於謝秉澄吸毒入獄的相關文件。”秦秘書恭敬地把手中的文件遞了上去。
即使已經在謝清身邊待了這麼多年,每一次見到他時,他還是會有一種被震懾的感覺。
冷漠而強大,神秘而優雅。
他從未見過謝清生氣焦急的樣子,哪怕情況危急到了極點,他也從來沒有在他臉上見到過哪怕一點猶疑,隻要他在那裡站著,就是無數人心中的定海神針。
無論何時,他好像都一直冷靜的不似真人,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權衡利弊,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
就好像現在,即使謝秉澄因為吸毒被逮捕的事情省去了他們無數的麻煩,他也沒有在謝清眼中看到一絲竊喜,而是聽到了他冷靜地吩咐:
“找個律師把他身上的罪名羅列出來,以前他犯的那些罪,現在還沒有到達法律的追訴期限。”謝清簡單地掃了一遍秦秘書連夜整理出來的文件和材料,“希望他的後半生,能在牢獄裡好好懺悔他的所作所為。”
“是,我這就去準備。”秦秘書拿回文件,乾脆的應道。
等到他出門後,謝清闔上了雙眼,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了解自己的野心,了解自己的抱負,了解自己的承受極限。
在曾經多少次遭遇的襲擊中,他甚至能夠根據自己流血的速度和心跳的緩急,來確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要在哪一個時間點完成反擊。
所以,他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池安對他而言的不同。
從去白旗國參與明銳公司的拍賣開始,池安給他的感覺,就和其他人不同。
他不覬覦她的能力,卻覬覦擁有能力卻依然是池安的池安。
想到剛剛秦秘書送上來的文件,他睜開眼睛,眼中有無奈一閃而過。
他大概能夠猜到池安的能力,也想過她的能力究竟有多強大,但是他還是沒有想到,隻是一次握手而已,效果會這麼立竿見影。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展開自己的計劃,埋伏在謝秉澄居住的彆墅外的人手還沒有來得及動手,就得到了謝秉澄在次入獄的消息。
秦秘書其實想的並不對,以他現在的身份,並沒有以身犯險的理由,早在王軍利的人聯係上剛出獄的謝秉澄時,他埋伏在王軍利身邊的人,就已經把他們的計劃都告訴了他。
謝清低下頭,漆黑的瞳孔中並沒有計劃被打亂的煩躁,而是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無奈。
他現在去找池安的話,應該很像是一個感受到了她的能力後,湊上前去想要分一杯羹的商人吧。
他靠在座椅上,輕闔著雙眼,任由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精致深邃的五官。
“這下更解釋不清了。”一句輕到像是歎息的聲音在空蕩的辦公室裡響起。
今天一早,池安也看到了謝某澄被拘留的新聞,不用想也知道這個謝某澄是誰。
她左手拿著手機,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一臉嫌棄地開口:“這可和我沒有關係。”
“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和沈舟旭成為同事後,她曾向他了解過毒販子的事情,聽到那些因為毒品因公犧牲的緝毒警察和臥底,聽到那些因為毒品被搞得家破人亡的家庭後,她對毒品這兩個字深惡痛絕。
看到謝秉澄因為吸毒被逮捕,她隻想歡天喜地地放個鞭炮慶祝一下。
她放下手機,翻身下床,眼神下意識地掃過了昨天晚上臨睡前吃的小零食。
這真的不怪她,她也想知道為什麼她總在半夜這個時間點餓的睡不著覺,那個時候她又不能點外賣,隻能是家裡有什麼就吃什麼了。
但是一看到這些零食,她就想起在她隔壁住了那麼久的顧辰。
昨天下班後,她下意識地敲了一下隔壁的門,半晌過後,看見沒有人來開門,才忽然意識到他已經搬走了。
習慣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就像她已經習慣了每天下班後的加餐,同一時間段沒有吃到零嘴後,總覺得全身都不太對勁。
不過即使很不習慣,她還是努力讓自己適應過來。
沒有誰可以一直陪伴著誰,能在漫漫人生長路上有一段同行的愉快時光,已經足夠值得慶幸。
她看了一下有關顧氏的商業新聞,自從顧氏總裁的身體變好後,顧氏的股票都上漲了不少。
真好啊。
她走下床,拉開窗簾,屬於夏天的陽光暖洋洋地灑在了她的身上,讓她愜意地閉上了眼睛。
“晴媛姐,早上好。”池安打開辦公室的門後,就見到賀晴媛出現在了走廊的儘頭,笑眯眯地打著招呼。
“安安,我有學妹給我推薦了一個記者的網課。”賀晴媛看到她後,唇角揚起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這個網課不是網上那種絕大多數的考證視頻或者是看著教材照本宣科的視頻,而是一些優秀的記者前輩們輪番上陣,講一下記者所需要的職業素養和自己曾經的經曆。”
“我已經下單了,回頭把驗證碼發給你。”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和沈舟旭變得有了一點相似,變得喜歡逗弄一下乖巧可愛的池安。就比如說現在,她的做法和給一名學生送上一套五三沒有什麼區彆,雖然本意是好的,可是收到禮物的學生……
“網課……啊。”池安聽到她的話後,唇角的笑意以肉眼可見地速度變得僵硬,她清了清嗓子,“晴媛姐……您破費了。”
“以咱們兩個的關係,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彆客氣。”賀晴媛走到她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開完玩笑後,她眼中多了幾分正色。
“你現在的記者體係以采訪和文章為主,這個網課應該對你的作用很大。”
池安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未來方向,因為沒有經過係統的教育,她現在的采訪的都是憑借一股衝勁和她的親和能力,提問的問題雖然已經具有邏輯性,但是還可以挖掘更深層麵的一些東西。
現在把大學四年的內容一口氣灌輸給她很不現實,而且大學的課程有很多並沒有什麼現實意義,在真正成為一名記者後,很多東西都需要自己摸索。
這次的網課是她問了不少記者同事,同時參考了現在池安的基礎和未來方向選出來的。
“我知道了。”池安看著賀晴媛眼下淡淡的青黑,好像明白了什麼,使勁地點了點頭,“我一定會認真看的。”
“也不用太過著急一口氣看完。”賀晴媛看到她的回應後,輕輕勾起了唇角。
池安真的是一個很難不讓人產生好感的人。
上午的時間,池安久違的清閒了下來,恢複到了剛來國安部後那幾天的工作量。
她一邊喝著沈舟旭送過來的什麼玫瑰養生茶,一邊從網上搜集著一些關於醫鬨的事件新聞。
這是一件需要長時間努力去做的事情,她也清楚,即使自己辛辛苦苦采訪相關人員、了解內情、查找數據,做出來了一篇文章,可能也不會激起太大的水花。
可是即使知道最有可能的結果,她還是想要儘自己的全力做好,哪怕隻能讓多一個人看到,哪怕能讓多一個人認識到醫患關係,那也就值得了。
這就是她認為成為一名記者後,最有意義的事情。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在查閱資料和記錄中過去了,三個小時的時間,她隻是記錄了近兩年來兩個醫院的醫鬨事件和主人公。
整個藍國的醫院數不勝數,就這樣粗略地一估算,這個數字可能龐大到有些驚人。
池安看著自己在電腦上記錄的數字,眼中帶著一絲沉重。
不過今天中午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席明霞院士的手術定在今天下午兩點,雖然手術風險不大,但是她還是決定去看望一下席院士,發揮一下自己錦鯉的能力,能讓手術順利一點也是好的。
中午的時間,她和孟雨英先去鮮花店裡買了一束鬱金香。
因為這兩天池安來過兩次,在加上她記者的身份,席院士和她的女兒對她的觀感都很好,見到她來後,席院士對著她微微頷首,笑著招呼她快坐。
席秀金接過她手中的鮮花,對她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席院士,你今天的手術一定會很順利的。”池安對著她認真地開口。
“本來就是一個小手術,偏偏你們都看的這麼重。”聽到她的話後,席明霞輕輕地笑了笑,“你們就放心好了,不是什麼大事。”
她一路走來,什麼風風雨雨沒有見過,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就連醫生都說這個手術有著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這個概率基本上說明,隻要沒有發生什麼緊急意外,她的手術一定會成功。
“那當然。”池安對著她乖巧地笑了笑,“那我今天帶來的這束花就當是提前慶祝席院士出院了。”
“好,那就借安安吉言了。”席明霞看得開,可是她的女兒卻沒有辦法看開,即使知道手術的成功率很高,還是忍不住擔心,聽到池安有些討巧的話後,席秀金對著她笑得更加溫柔。
因為工作原因,她在這裡待了一會後,就回到了國安部。
在下午三點左右,正在她接受王秘書投喂的時候,手機上忽然收到了席秀金發過來的消息:“手術很成功!”
池安咽下了口中王秘書妻子做的小餅乾,眼中的笑意滿的像是要溢出來:“太好了!!”
她雙手在手機上飛快地點著:“秀金姐最近也辛苦了,今天終於可以放下心來,睡個好覺了。”
或許踩點上下班是一個打工人最後的倔強,下午五點零二分,她就出現在了國安部大門門口。
爭取一分鐘也不多待。
正在她和孟雨英一起往停車的地方走的時候,就見到了站在馬路對麵,穿著一身正裝,好像剛從什麼商業會議上退場的謝清。
她看到他不過一秒,本來在看另一個方向的謝清轉過了頭,對上了她的視線。
被他冷漠的視線盯上的那一瞬間,她似乎覺得自己好像被一頭狼給盯上了,整個身體都緊繃了起來。
下一秒,凝固的空氣漸漸消融,謝清的眼神變得平靜從容,他從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經過,不緊不慢地來到了她的身前站定。
她其實想的並沒有錯,他確實剛開完會,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留下,就直接來到了這裡。
“謝先生。”在他停住腳步時,她忽然聞到了一股雪鬆尾調的氣息,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隨即露出了一個帶著些許調侃的笑意,“您是來找我的嗎?”
“我是不是應該說一聲稀客?”
“我隻是覺得,親自道謝會更有誠意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現在的陽光正好,池安忽然覺得謝清身上少了一些她上次見到時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勢,變得多了幾分溫和。
她微微愣神了一下,明白了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謝總,我覺得你應該相信科學,相信警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觸犯法律的人。”
謝秉澄他是因為吸毒所以被拘留,和她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