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安看到手機上的消息後,抬起頭看了謝清一眼,眼中神色帶著一絲複雜。
本來所有心神都在她身上的謝清感受到她的視線後,指尖微微摩挲,臉上的表情卻依舊雲淡風輕。
他壓低聲音,眼中帶著微微的疑惑:“安安,是有任務嗎?”
池安正在糾結怎麼回複消息時,就聽到了他的問題,沉默地搖了搖頭:“是我哥。”
她知道謝清和李華清的關係比較……針鋒相對,雖然謝清對她哥總是多有忍讓,行動稱呼也很尊敬,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哥總是看他不順眼。
其實她大概能猜到一點,所以她就更不方便插手,不然她哥可能會更生氣。
謝清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本來他今天晚上已經定好了一個餐廳,現在看來……
還沒有等他說什麼,池安就抬起了頭,眼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我哥說他現在正在公寓樓下。”
從謝氏到她居住的地方,即使不堵車也有半個小時左右的路程,她現在真的可以稱得上是進退兩難。
想到這裡,她低下頭,試探性地給李華清回了一條消息:“哥,我現在正在外麵,可能要半個小時後才能到家,你要是著有其他的事情,就先去忙吧。”
她剛發過去不到兩秒,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回複:“不著急。”
“你慢慢回來就好,我就在你家樓下等著你。”
看到李華清的回複後,池安心裡有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那我現在送你回去吧。”謝清不動聲色的掩下所有的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沉穩,沒有一絲惋惜和遺憾,“不要讓李總等急了。”
聽到他的話後,池安抬起頭,眼中滿是愧疚:“你今天應該還有什麼其他的安排吧,看來我又要錯過了。”
“沒關係,我們以後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謝清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溫柔地把她額前的碎發彆到耳後。
池安感受著他的動作,抬起頭才發現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的她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鬆香氣,仿佛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因為他正低著頭,所以她能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連他自己可能都沒有察覺的專注和愛意。
她鼓足勇氣,踮起腳尖在他臉側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然後接著後退了兩步,側過頭把視線放在會議室的桌子上:“既然今天沒有時間,那我們就約定明天吧。”
“正好去今天你本來要帶我去的地方。”
時間好像停頓在了剛剛那個吻上,這是謝清第一次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控卻沒有任何掩飾的辦法,他聽著自己可以稱之為雜亂的心跳,停頓了兩秒:
“好。”他的聲音帶著微微的低沉沙啞,卻也帶著揮之不去的珍惜和虔誠。
池安因為不太好意思,所以視線沒有停留在謝清身上,不然她就會看到他眼中翻滾的情緒,最終歸於平靜。
她走到會議桌前,把這些信都整理在了一起,分成兩摞,拿起一摞抱在了手裡。
“我來吧。”謝清走到她的身邊,伸出雙手,想要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卻被池安避了開來。
“那可不行,這些都是小朋友們的心意,我可不能假手於人。”她看著身前人修長有力的雙手,輕輕地眨了眨眼睛,“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你還記得剛剛答應我的事情嗎?”
謝清垂眸看著她手中的一摞信,平時用來思考公司發展趨勢,了解國際經濟形勢的大腦,快速地回憶著剛才兩個人之間的交流。
關於信件。
他沉吟了一瞬,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中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試探:“這些信封的收信人上,如果有我的名字,我應該就有資格拿著它們了吧?”
聽到他的話後,池安讚許地抬起頭,眼中帶著點點笑意。
謝清繼續試探道:“所以,如果我預支一下未來,那麼……”
“分你一半。”池安挑了挑眉,把手中那一摞信遞到了他的手裡,自己再回到桌上,把另一摞抱到了自己懷裡,“這可是你親自答應的,可不能反悔。”
“幾個月後,我可是要檢查的。”
明明是他出的錢,他出的力,和她沒有一點關係,可是捐贈人和感謝信上卻隻能她自己一個人的名字,這不公平。
如果這是他送給她的禮物,她願意接受,但是她也有一個底線,那就是兩個人的名字,要連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聽到了一聲輕到了極點的歎息。
“安安,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永遠也不會做這些。”掌管謝氏後,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發展謝氏上,雖然謝氏也有慈善基金,每次社會險情時也會捐款捐物,但是那都是因為社會加在企業身上的希望。
他不會像現在這樣,費心費力的去思考怎樣才能把善款落在實處,去考察什麼地方才需要真正的救助。
這所有一切,都開始於身前這個人。
“我並不是一個多麼良善的人,在遇到安安之前,我也不過是一個把利益看得很重的商人罷了。”謝清低頭看著沉甸甸的信封,眼中閃過一抹暗色,“我並沒有安安想的那樣……”
“謝清。”池安走到他的身邊,因為雙手都被占著,所以她隻能用小臂輕輕撞了撞他的胳膊,“照你這麼說,在來到國安部以前,我也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彆說為社會做貢獻了,不為社會添麻煩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重要的不是因為什麼變好,也不是什麼時候變好,而是你已經做了多少。”她快走了兩步,走出了會議室,整個走廊裡燈火通明,照的她眼中的笑意更加璀璨,“你說是嗎?”
“是。”謝清聽到她的話後,心裡的一角似乎被撞了一下,酸澀卻又心動,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快走吧。”池安轉過身,看著前方長長的走廊,“這些信太沉了,而且……”
而且什麼來著?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情,忘了什麼呢?
“對了,我哥現在應該等急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眼中帶著些許的驚慌,“我居然把我哥忘了!”
那個在她樓下等著她,還給她帶著宵夜的哥哥。
謝清的步伐看不出急促,卻轉眼就到了池安的身邊,聽到她的話後,他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瞬,隨即若無其事地接過了她手中絕大部分的信封:“看來我們需要快一點了。”
池安看著一身黑色正裝,手上戴著機械手表的人,不管怎麼看,他手中拿著的東西都和他這個人,和他這個人的裝扮格格不入。
不過,卻莫名的讓他多了幾分人間煙火的氣息:“好,我們快走吧。”
因為手裡的重量已經輕到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她的步伐輕快了很多。
等到快到公寓樓下時,距離李華清給她發的那條消息,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這還是在沒有堵車,一路綠燈的情況下。
但是他卻沒有給池安發過一條催促的消息,也沒有打過一個電話問她現在在哪兒。
“要不,你先回去吧?”池安在解開安全帶的時候,側過頭,小心翼翼地開口。
謝清和她哥本來關係就不太好,如果兩個人見麵的話,應該會鬨得不是很開心吧?
“好。”謝清溫柔地應道,“等你到家後,我就離開。”
這是他最後的底線,也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池安對上他眼中柔和但卻堅定的眼神後,輕輕歎了一口氣:“那萬一一會兒我哥他態度不好,你多擔待。”
說完後,她趕緊補充:“我也會看著我哥點,不會讓他太過分的。”
“沒關係。”謝清眼中帶著淺淺的笑意,“如果有人拐走了像安安這麼可愛善良的妹妹,我可能做得比李總更加過分。”
聽到他的話後,池安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我們下車吧,我先給我哥打個電話。”
今天中午池安回國安部後,李華清公司裡也有事,於是回到公司開了個會,等到了下午五點多才終於閒了下來。
他想著今天是池安的生日,中午卻隻吃了一碗長壽麵,雖然說李家的習俗一直是這樣,但是現在年輕人,誰過生日家裡人不準備個生日蛋糕?
於是,覺得自己妹妹受委屈了的李華清當即就讓秘書定了個蛋糕,然後從徐記私房菜那裡定了不少池安喜歡吃的飯菜,等到東西都送到後,就迫不及待地開車來到了池安公寓樓下。
這個時候已經晚上快七點的時間了,晚上路燈綽綽,池安住的地方依舊沒有開燈,於是他試探性地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看到她的回複後,李華清雖然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但是仍然覺得生日的時候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飯,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他把車停在了一棵樹下,這裡能夠清楚的看到所有停在這棟公寓前的車輛,但是卻又不容易被人發覺。
他坐在車裡,從收到池安回的消息後,就一直在這裡等待,眼中從始至終沒有一點不耐。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看到視野前方有一輛邁巴赫緩緩地停在了公寓樓下不遠處的位置。
李華清鬆開了抱著的雙臂,眼中帶上了一絲沉重:這個車牌號,為什麼這麼眼熟?
就在他大腦飛快動作,想要找出這輛車的主人時,他就見到車上走下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可太熟悉了,著半年裡,他對謝清這個覬覦他妹妹的人,可是熟悉的很。
他剛想下車,就見到了從車上下來的另一個人,見到他們牽著的雙手後,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臟,覺得他現在急需速效救心丸。
雖然早就知道謝清對安安圖謀不軌,但是他沒有想到他居然會下手這麼快!
他家剛成年的白菜,這就被人給拱了?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他閉上了眼睛,默默地勸慰自己。
今天是安安的生日,他肯定不能讓她傷心,不就是在生日當天交了個男朋友……嗎?
問題不大。
李華清緊緊地攥住雙手,因為用力,指尖變得慘白,卻還是逼自己露出了一個好像要吃人的微笑。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安安二字,深吸一口氣,接起了電話:
“安安,我看到你了。”他的聲音溫柔的讓池安眉頭緊皺,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哥吃錯藥了嗎?
他走下車,手裡提著蛋糕,大步往兩個人麵前走了過去。
池安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後,轉過了頭,就見到她哥好像正在戰場上衝鋒的步伐。
她瞬間把自己臉上的表情從驚恐調整到了萬分欣喜,然後小跑著來到了他的身邊:“哇,讓我看看是誰家的哥哥這麼帥氣英武?”
看到她乳燕投林般輕快的身影和口中一點都沒有猶豫的誇讚,李華清臉上隱隱帶著的憤怒緩緩消散,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
謝清成了安安的男朋友又怎麼樣,現在安安心裡,還是他這個哥哥比較重要。
想到這裡,他心中詭異地多了一分平衡。
“跑的這麼快做什麼?”李華清那隻沒有提著東西的手扶住了池安,語氣也變回了正常,“我就在這裡又不會跑。”
“當然要跑快一點了。”池安氣喘籲籲地抬起頭,眼中滿是笑意,“因為我想早點見到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啊。”
明明知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道理,李華清聽到她的話後,仍然不受控製地揚起了唇角。
他裝模作樣的咳嗽了一聲:“算你還有點良心,沒有枉費我在這裡等了你半個多小時。”
池安聽到他口中的半個多小時,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咦,哥你還買蛋糕了?”
“當然,過生日當然要吃生日蛋糕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的身影變得多了幾分低沉,因為這個時候,謝清已經來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身前:
“謝總,麻煩你送安安回來了。”他往前走了兩步,正好可以擋住池安的半個身體。
“這是我應該做的。”在李華清麵前的謝清,多了幾分謙遜和後輩的恭敬,可是就是他這個態度,讓李華清臉上的笑意驀然凝固。
李華清攥緊了手中提著的蛋糕,他現在寧願謝清一身傲氣,像很久以前一樣,對他不遠不近,不冷不熱。
能夠讓謝氏的總裁對他如此恭敬,原因他還真是一點也不想知道呢。
“謝清,那個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池安看著他們兩個之間愈發劍拔弩張的氣氛,趕緊對著謝清做了一個眼色。
謝清眼中閃過一抹暗色,隨即對著李華清微微頷首:“那就……”
“不用。”李華清在這一瞬間想了很多,就算這次在他麵前,謝清回去了,以後他還能寸步不離地跟在池安身邊嗎?
今天是安安的生日,他不想她生日過的留下遺憾:“謝總如果不嫌棄的話,要不一起上去吃個飯?”
李華清挑了挑眉,口中的邀請說的心不甘情不願。
謝清對上了他的眼神,看到了他眼中的妥協:“是我的榮幸。”
“安安不介意我邀請謝總吧?”李華清聽到他的回答後,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池安。
“哥哥說了算,我沒有任何意見。”池安伸出手保證道。
“那就麻煩謝總幫我提一下後備箱裡的飯菜了。”李華清看到她的動作後,神色柔和了些許,轉頭對著謝安,就又是一副生人勿進的冰塊臉。
他能忍住不對謝清動手,已經算得上是很有涵養了。
等到三個人來到池安的公寓後,孟雨英看了一眼他們之間微妙的氛圍,以吃飽了要休息為名,轉頭就鑽進了屋裡,誰叫也不出來。
謝清走進客廳後,眼神不著痕跡地掃視了一眼周圍的裝飾,大腦已經開始思考要怎樣重裝彆墅了。
李華清這一次叫上謝清,也是為了看一下謝清對池安到底怎樣。
雖然他已經知道了謝清曾經為池安做過的事情,但是因為他很少見到兩人的相處,再加上謝清是出了名的心機深沉,他不親自考察一下,總是不會安心。
他看到坐到餐桌前的兩個人,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探究:他們兩個人是這樣相處的嗎?
不怪他詫異,實在是謝清表現的太……自然了。
隻要池安一抬手,他就知道她想要什麼,下一秒就能把東西遞到她的手邊,剝殼剔骨這些沾手的事情,都被他包攬了下來。
很多時候,細節見人心。
看到謝清端水的時候,下意識地用手背試探了一下溫度,才把水杯遞給池安後,李華清微皺的眉頭緩緩地舒展開來。
作為一個娛樂圈的公司總裁,是不是做戲他還是能看出來的,可就是知道這並不是在做戲,他才覺得詫異。
他怕安安會在謝清身上吃虧,可是現在看來,他們兩人之間位置處於上風的那個人,是池安。
平時她六點左右就吃飯了,今天直接晚了一個半小時,餓得不行,所以上桌後沒有多說,隻是簡單地謝了一下李華清,就開始認真地乾飯。
等到她吃了一會兒,感覺肚子已經被墊了個底後,終於意識到剛才謝清一直在給她剝蝦夾菜,都沒有吃什麼東西。
於是埋頭苦吃的她放下了筷子,帶上了一次性手套,準備給謝清也剝個蝦。
就在她剝完後想要放在謝清碗裡時,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看到了坐在她身前,雖然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眼神卻不著痕跡往她手中的蝦上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