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晚上, 她爹娘這麼高興,阮荷沒有說去京城的事, 她不想自己家人因為她要去京城這一晚上都睡不好。
晚上, 阮荷輾轉反側,想了想,她還是起身, 走出了房門。
外麵山上, 還有前不久沒化的積雪, 夜裡的溫度非常冷。阮荷沒什麼感覺, 但她注重視覺感受,看著冷,她還是穿上她娘做的棉襖出來的。
一走出去,阮荷就看到了站在她門口不遠的裴懷瑜,她臉上露出驚喜,忙走到他麵前, 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高興:“裴哥哥, 你怎麼會來?”
裴懷瑜摸摸她的頭:“想著你今天放假,就過來看看。那本書抓到了嗎?”
“嗯!”阮荷點頭,立馬把烈陽珠和縮小的傀儡拿出來:“裴哥哥,還給你,謝謝你的幫忙, 不然我放假前都不一定捉到那本書。”
裴懷瑜隻把烈陽珠拿走了:“不是說好了,傀儡你收著。”
“可這……”阮荷皺眉:“這傀儡有金丹修為,太貴重了。”
裴懷瑜並不在意地說:“不過是個沒生命的物件罷了, 修為再高,也隻是起個保護作用,遇到真正厲害的,他沒那麼強的應對能力。拿著吧,你不是要去京城了,有他在,我會更放心些。”
“你怎麼……”阮荷還沒問出來就想起來,自己曾經和裴懷瑜提過一句她寒暑假要去京城跟老師學醫。
隻這不經意的一句話,裴懷瑜就記得那麼清楚,還能了解到她老師那邊的催促,阮荷不得不承認,她心動了一下。
阮荷沒再推拒,將傀儡收起來。
她看著裴懷瑜的眼睛說:“我這個寒假會學會傀儡術,開學前我一定會做好一個傀儡給你。”
“不急。”裴懷瑜說:“你慢慢學,彆太著急,免得傷到自己,什麼時候給我都可以。”
“嗯。”阮荷雖然麵上點頭應了,但心裡的想法並沒有改變。裴懷瑜幫了她那麼多,她心裡總有種迫切感,想快點還些東西給他,讓她心裡彆那麼不安。
接下來兩人隨意聊了些,阮荷說怎麼抓住的那本書,自己的學習情況,中醫的學習進度,學校發生的事。
裴懷瑜一直含笑傾聽著,時不時應和著她,提出一些意見,也會說一下自己在軍營的生活。
不知不覺,一夜就快過去了,眼看天要亮,裴懷瑜率先止住話題,讓阮荷回去休息,如果明天她不走,晚上他還會過來。
阮荷點頭,和他告彆。
這一晚上,她很開心,除了她家人,裴懷瑜是她相處中最讓她覺得舒服的人。或許是比她年紀大,說話過程中,他總是照顧她的感受,和她說他的經驗,卻不會強硬著替她做決定。
他並不因為她年紀小就不尊重她,她能感受到他把自己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這讓她不知不覺,就會向他傾訴她不會和彆人甚至家人說的話。
阮荷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間。
阮荷在家待了一天,去看奶奶,陪她娘乾活,陪哥哥弟弟修煉,還幫著收拾她爹劈好的柴火,這一天過得很充實。
但晚上吃過飯後,一家人坐在堂屋說話,阮荷不得不打破這個溫馨的氛圍,把老師的信給爹娘和哥哥看。
看完後,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屋裡的氣氛瞬間凝滯起來,讓阮荷心裡難受,她憐憐地喊了一聲:“娘。”
許雅琴努力扯出一個笑:“去京城啊,好,很好啊,你老師喜歡你這很好,爹娘支持你。你什麼時候去?讓你爹送你過去。”
“娘。”阮荷心酸,撲過去抱住她娘:“娘,我過年的時候一定會回來。”
“回來啥!”阮建業悶聲說:“你老師看重你是好事,跟著你老師好好學。以前想學個手藝多難,天天給師父乾活,他還不好好教。你現在有學習的機會,彆老想著回家。”
他是為閨女著想,她老師讓她在京城待一寒假,她中途回來不去了,她老師生氣,認為閨女學習態度不好,以後不願意教閨女怎麼辦。
“爹,老師也得過年啊。我也不能跟著他家過,你和娘忍心我一個人在外麵可憐地過年。”
阮荷做出可憐巴巴的模樣,阮建業和許雅琴就心軟了。
“你老師要是不願意放你回來呢?”
“不會的。”阮荷立馬說:“過年和家人團聚這不是習俗嘛,我和他好好說,過完年我再回去,老師會願意的。”
“這路上得耽誤多長時間啊。”許雅琴皺眉:“你彆折騰了,我聽京城來的知青說,坐火車去京城就得兩三天,回來又是兩三天,你這來來回回,時間都花在火車上了。而且火車裡不舒服,聽娘的,過年在你師父家好好過,元宵節前你回來和我們一起過。”
阮荷還想再說,阮茂竹拉住了她的手:“寶兒,聽娘的。火車上那麼長時間,我們心疼你來回奔波。”
阮荷想說,她可以用雲行葉回家,幾個小時就回來了。
但這個顯然不現實,她上車下車都有人送人接,京城老師那裡又不知道她身份,她要是中途在火車上不見了,不知道會引起什麼事。
阮荷一家人雖然想一起過年,但他們更心疼阮荷坐火車幾天來回的痛苦,一致勸她。阮荷最後被勸服了,乖乖聽話說不回來。
阮茂鬆知道明天姐姐要走,從晚上就開始抹眼淚,還鬨著要和阮荷一起睡,死活不想姐姐離開。
阮荷從小帶他,看見他哭心就軟了,攔住了許雅琴的反對,帶著阮茂鬆睡在了自己屋裡。
這一夜,阮茂鬆就醒醒睡睡,一醒就摸摸阮荷在不在,睡得很不安穩,阮荷也幾乎一夜沒睡。連裴懷瑜過來,她都隻和他說一會兒話就又進屋了,生怕阮茂鬆沒找到她又哭。
裴懷瑜理解,並沒有多留她,隻給了她一個地址和一封信。如果在京城她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就去這個地址上找一個叫衛柯的人,看到信他會幫她。
阮荷覺得自己就是去京城學醫,會遇到什麼危險呀。但她也沒有拒絕裴懷瑜的好意,謝過他把信和地址收了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吃過飯阮家一家送阮荷去鎮上。到車站,阮茂鬆拉著她的手不鬆開,阮茂林也難得沉默著,阮茂竹沉著臉,心情一看就不是很好。
“好了。”許雅琴把阮茂鬆抱開:“你姐姐該走了,彆纏著她了。”
“姐姐,姐姐,你彆走好不好?”阮茂鬆哭著喊她,還不是大聲哭,就小聲啜泣,聽得阮荷鼻子直發酸。
“乖,姐姐會很快回來的,你在家要乖乖的。”阮荷摸著他的頭說。
“不要,不要姐姐走!姐姐,你把我也帶走吧。”阮茂鬆可憐兮兮地說,看得阮荷直心軟。
“彆胡鬨。”許雅琴抱住他要過去身子:“讓你姐姐走,你姐姐沒法帶你。你在家聽話,好好吃飯,等長大了就可以和姐姐一起出去了。”
阮茂林和阮茂竹也過去哄阮茂鬆,就這一個弟弟,不能看著他一直哭啊。
最後在阮茂鬆的哭聲中,她和她爹上了車。搭火車要去市裡,她爹會送她上了火車再走。畢竟她一個小姑娘,跑那麼遠的路,再有本事也放心不了。
阮建業本來還想送阮荷去京城呢,被阮荷拒絕了,她上車後就不會動,下車又有人接,實在沒必要再麻煩她爹跑一趟。
現在火車裡不好受,阮荷自己忍忍就行了,她不想她爹跟著受累。
阮荷堅持,說阮建業送她她就不去了,阮建業也隻好妥協。但很不放心,一路上都在叮囑她,到車上注意包,有人和她說話也彆太相信人家,能不下車就彆下車,到了地方給家裡拍個電報,報個平安。
阮荷村裡沒電話,公社有,但阮家人也不能用公社的電話,又沒人在公社工作。所以要報平安,拍電報是最快的。
阮荷一一應著,一點嫌煩的跡象都沒有,看得旁邊有孩子的直羨慕,誇阮荷懂事。
阮建業這時候就很驕傲了,享受著彆人的誇讚,自己還誇女兒,誇得阮荷直臉紅,就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