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瑩瑩看著她,又看了一眼手裡還剩下點肉的雞腿:“你等等,我現在騰不開手,讓我把雞腿上的肉給吃了,要不然浪費了。”
這裡是彆墅和高層混合的小區,因為開發得比較早,沒有將彆墅和高層完全分開,有些公共設施還是混用的。大家都知道開發商老板住在這裡,聽說開發商老板把隔壁大明星給打了,人都湧過來看。
有人不明所有,還有人給仔細說明前情提要,指路微博,微博上連時間點都說得清清楚楚,那個跟黃瑩瑩一起拍綜藝的小薑是什麼時候進的黃家的大門,什麼時候出黃家大門。說得有鼻子有眼,兩人必然是在屋裡發生過什麼。
有這麼勁爆的消息,人來了全都不肯走了,一個個交頭接耳,沒想到小姑娘出來居然先顧著雞腿。
吃瓜群眾其實很快就達成了思想統一,之前大家都知道的,開發商的女兒追著隔壁家的大明星,現在倒是換過來了。超市老板的老婆真的很過分,現在這個年代了,小姑娘就算和男朋友有點什麼,也不算是事吧?她怎麼能把這種事情給人說出來了呢?做人真的太缺德了。
許子舟看見黃瑩瑩出來,掙脫他媽的手,要衝過來,黃瑩瑩跟他說:“你彆過來,讓我先跟你媽解決一下,她胡說八道的事。”
許子舟停在那裡,項麗娜冷笑:“我怎麼胡說八道了?”
她的笑容還沒收進去,臉上啪一下,疼得她眼淚都要冒出來了,那根雞腿骨從她臉上掉到了地上,項麗娜尖叫著捂住臉。
黃瑩瑩把雞肉咽進去,說:“我爸爸不打女人,我打。”
項麗娜往後退一步:“你想乾什麼?”
“幫你把下巴托托牢!讓你明白,什麼叫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
“許子舟拿下阿霞給他捂鼻子的毛巾:“瑩瑩,你聽我說。”
“爸爸,拉住他,我不想聽他吠!”黃瑩瑩跟黃家強說。
黃家強一個中年男人拉不住小夥子,不過他的保鏢還沒下班,過來一把拉住許子舟,許子舟怎麼能對付得了身強力壯的保鏢。
黃瑩瑩寒著一張臉,摘掉手裡的一次性塑料手套,遞給方紅梅,她說:“阿姨,把雞骨頭給撿起來,亂扔垃圾不好,我是講文明講禮貌的好寶寶。”
聽見她說這話,吃瓜群眾差點笑出聲。
對項麗娜來說,那卻不是好笑了。
黃瑩瑩這幾天在寧山沒有遇見過狼,上輩子她要、翻山越嶺回江城,從天蒙蒙亮一直走到天黑都未必能翻過山頭,彆說狼了,就是豹子都遇見過。幾個人一起走,人手一把砍柴的砍刀,她是真砍過狼的人。
到了項麗娜麵前,黃瑩瑩一雙寒冷的眼盯著她看,項麗娜突然有種被老虎盯住的驚慌,她色厲內荏:“我說的話有錯嗎?”
黃瑩瑩冷笑:“你放心,我喜歡擺事實,講道理。”
聽見她這麼說,項麗娜心頭一個輕鬆,還沒把砰砰砰的心放進心口,頭上一陣疼痛,她高聲叫:“啊!”
黃瑩瑩揪住了她的大波浪,把她按在牆上,項麗娜疼得眼淚出來:“放手啊!”
黃瑩瑩倒是真的鬆手了,項麗娜剛剛想逃,被她又揪住了,黃瑩瑩一張臉沒有表情,就是左右開弓扇耳光“一、二、三……”
項麗娜聲音淒厲,許子舟高聲叫:“瑩瑩,不要打我媽。”
黃瑩瑩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打到第十下,她停下手,項麗娜在疼痛和恐懼中捂住了臉,連跑都沒想起來。
“現在我來回答你白天的事。我有沒有帶男人回來?有,但是那是他把我從機場送回家。”黃瑩瑩問項麗娜,“第一個問題的答案你聽懂了?”
項麗娜已經泣不成聲,從來沒有被人這樣打過的她嚇得說不出話來。
“後麵一個問題,薑遜誌送我回來之後,我有沒有留他在家一個小時?也有。”黃瑩瑩又認了。
黃家強連忙解釋:“瑩瑩,人家送你回來……”
黃瑩瑩做手勢,讓黃家強打住:“爸爸,您不是當事人,您彆解釋,您解釋就是掩飾,讓我來說。”
黃瑩瑩又伸手抓住項麗娜的頭發,讓她抬頭和自己對視,項麗娜眼淚鼻涕加上臉上紅腫,已經難堪至極,黃瑩瑩不放過她:“我問你,你怎麼認為大白天的,有男士送我回家,就是睡覺的?回答我。”
“你們……我……”項麗娜語無倫次,她真的被黃瑩瑩給嚇破膽了。
黃瑩瑩嗤笑:“你們家喜歡不分白天黑夜睡覺。我們家可不一樣。我沒這個嗜好。這是其一。其二,我想問問你,我幾點進的家門,我朋友幾點出我家門?”
項麗娜說不出完整的話,有吃瓜群眾給了網絡上的答案:“十一點十七分進來,十二點十一分出去。”
黃瑩瑩側頭看向那位吃瓜大哥:“應該差不多。”
“抬起眼睛,好好看著我。我們來探討這個問題。”黃瑩瑩揪起項麗娜的頭,項麗娜抬頭了卻不敢跟黃瑩瑩對視,黃瑩瑩用最平緩的語氣說:“我們在房子裡待了五十幾分鐘,你怎麼就聯想到白天睡覺了呢?就算是隻豬玀,隻會吃了睡,中午的時候,肯定也先想著吃吧?你怎麼隻會想到睡呢?而且,你怎麼會認為一個小時不到,就能完成睡覺整個過程?”
有吃瓜群眾說:“一個小時足夠了吧?”
黃瑩瑩看向他:“大哥,你確認一個小時足夠了?”
那位大哥明顯沒想到黃瑩瑩一個漂亮小姑娘會跟他探討這個問題,他臉上泛著紅跟黃瑩瑩說:“差不多了。”
“好端端看戲,何必暴露你自身的能力。”黃瑩瑩笑看著他。
那位大哥有些心虛,卻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他說:“什麼能力?”
“思路決定出路,這一個小時,你以為是純粹辦事兒的一個小時嗎?你當年處對象的時候,進屋子也不跟你對象好好醞釀醞釀,跟牲口似的,撲上去就來?進門說情話,洗澡,再要個好一點的氛圍,搞完了,總要在溫存一下。再洗個澡,穿衣服下床。這裡哪個環節不要時間?你來算算,非核心環節要多少時間,在完全沒有趕時間,且是一對熱戀男女的情況下,五十幾分鐘夠嗎?”
彆說方紅梅,就是黃家強都愣了,女兒一個小姑娘家家當場跟人探討起這種問題來,臉不紅心不跳。
那位吃瓜群眾被她問得懵掉了,他想了很久:“應該,不夠吧!”
圍觀群眾笑出聲來,黃瑩瑩笑:“我是在給大家答疑解惑,撥開雲霧見本質。如果大家注意一下生活中的一些細節,會發現準備時間遠遠超過核心時間。但是我們享受準備的過程。比如我今天給爸爸和阿姨做晚飯,從回來準備到現在。有道理嗎?”
“有道理,有道理。”那位大哥回答。
黃瑩瑩轉過頭來,繼續對著項麗娜:“不要以為你們家隻管生理需求,不管感情,就認為彆人家也這樣,不要你們家都時間短,就以為那是正常。這樣推己及人,真的很不好。”
聽到這裡許子舟算是有點明白了,黃瑩瑩跟薑遜誌壓根沒做什麼。心裡的妒忌之心倒是少了些,心裡是一邊是怨項麗娜胡說八道,一邊是心疼他媽被打成這樣。
“雖然,在思都開放的年代,我沒必要跟彆人解釋,我帶誰進來,做了什麼。不過你這個五十多分鐘,實在侮辱了我和我的朋友,我沒那麼猴急,他也沒那麼不中用。我不得不跟你解釋一下,五十多分鐘做了什麼。當時已經十一點,人家送我回家,我想請人吃個便餐再走。家裡沒什麼吃的,隻有意大利麵和成品麵醬,煮意大利麵要點時間吧?吃東西聊天要點時間不?五十分鐘就是這麼來的。現在明白了?”
項麗娜隻顧著哭,哪裡想著要回答她,黃瑩瑩揪住她的頭發:“我問你話呢!”
項麗娜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明白了,明白了。”
黃瑩瑩笑得非常親切,而且用十分講理的表情說:“這就是打你十下耳光的原因。大家也不要說什麼認識,什麼感情?最近經曆了這麼多,還說有感情,那不是說給鬼聽了?今天就這樣了,這個事情到此結束。許子舟帶你媽媽回去,好吧!”
黃瑩瑩又看向圍觀群眾:“大家也都散了吧?我和我朋友都是單身,就算真有這種事,不值得你們獵奇,更何況是假的。”
小姑娘出手果斷,打人下狠手,卻自始至終臉色平靜,說話四平八穩,看客們早就驚呆了,再看看那對母子,那個明星怎麼可能配得上這樣的小姑娘?
大家剛剛要離開,黃瑩瑩想起一件事來:“大家等等。”
聽見她叫,很多人停在那裡,黃瑩瑩轉頭跟黃家強說:“爸爸,你去把一箱子橘子拿出來,那個橘子很好吃,鄰居們來都來了,大家嘗嘗味道。”
黃家強進屋去牆角把一箱子寧山柑搬出來,黃瑩瑩笑:“大家試試,我今天拿回來的,很新鮮。”
黃瑩瑩拿了兩個塞給那位大哥:“吃啊!”
那位大哥剝開柑橘,見黃瑩瑩盯著他,他點頭:“好吃的,好吃的。哪裡買的?”
“桃趣上搜‘寧山柑’。”
其他鄰居過來拿,一會兒就拿完了。
“謝謝了!”
“不客氣,不客氣。才一點點,就是吃吃味道的。”
有人搜出來了問:“價錢還滿便宜的嗎?我要去買一箱。”
黃瑩瑩看向方紅梅和黃家強:“爸爸,阿姨!我們進去吃晚飯了。”
黃家強的一肚子火,在黃瑩瑩的一頓操作之下,火氣沒了,隻有震驚,自家姑娘彪悍中又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那啥!總覺得,彪悍和淡定完美結合,比自己這個商場上混了那麼多年的老鬼還要,怎麼說呢?收拾起來更井井有條?最後再拿橘子出來,讓那母子倆回去得冷冷清清,她又把自己扳回了為寧山鼎力宣傳的位子。
“對,對!吃晚飯了。”黃家強反應過來。
黃家強跟著進屋,看見桌上已經擺放著幾道菜,尤其是切成片的壇子肉,看上去晶瑩剔透,很是誘人,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一口。
被方紅梅瞪:“去洗手,多大的人了,還手抓?”
黃家強見廚房裡,自家女兒手裡是一隻蝦,正在剝蝦殼,他跟方紅梅說:“你看瑩瑩不也用手?”
方紅梅白了他一眼:“瑩瑩年輕漂亮,做什麼都叫可愛。你還做這種,就是中年油膩,不修邊幅。”
“你說什麼都是對的。”黃家強嘟嘟囔囔地進去洗手,洗過手去地下室拿了一瓶珍藏的紅酒出來,打開紅酒,倒入醒酒器。
寧山在內陸,黃瑩瑩畢竟是江城人,江城靠江靠海,她也是個喜歡河鮮海鮮的人,這個年代物質極度豐富,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現在隨便挑。
這不蒸箱裡拿出來一條清蒸東星斑,碼上蔥薑絲淋上熱油。油燜大蝦也是必然的,再加上手撕雞和壇子肉,炒了兩個綠葉菜。
黃家強要倒酒,方紅梅說:“彆給我倒,明天早上我得配托馬斯他們去常市工廠,下午跟他們一起去服裝周發布會。”
方紅梅轉頭跟黃瑩瑩說:“托馬斯是FD的產品總監,我們給他們代加工羽絨服。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黃瑩瑩應下了,“爸爸,我也不喝。”
“就我一個人喝?虧我還醒了那麼多酒。”
“喝剩下,放好。燉牛肉。”方紅梅說。
黃家強想了想:“算了吧!還是放我肚子裡。”
“你想喝就喝,不要找這種借口。”
黃家強嘿嘿一聲,喝一口酒夾一塊壇子肉,他吃一口說:“這個肉很香。”
“鄉下的豬肉,肥膘是厚了點,香是真的香。”黃瑩瑩的筷子也伸向壇子肉。
黃家強端著酒杯喝一口:“媽的,早知道項麗娜這樣,我絕對不會打電話給綠茵的張旭了。”
“你打張旭電話乾嘛?”方紅梅問老黃。
“老許跟我商量,說他的極限就在這裡了,讓我能給他一條活路,這麼多年朋友之情,我還是想放他一馬。我剛才回來之前跟張旭通了個電話,張總說他們是要配合遠辰的發展戰略走,畢竟綠茵是遠辰控股的,張旭說他跟遠辰的高層商量一下。如果商量得下來,就按照停牌前一個月的均價給老許了。要是早知道項麗娜這個死女人說這樣的話,我絕對不會去找張旭。”
方紅梅哼笑一聲:“許家這麼多年早就把這些股份看成他們的了。甚至連英雅都認為是他們口袋裡的了。你還想著給他一條生路?你要是到了這個境地,人家給你活路嗎?”
黃瑩瑩完全同意方紅梅的說法,根據書裡的描述,雖然那個作者對商業不懂,所以裡麵隻說是黃家強經營出了問題,不過為了增加衝突是寫過黃家強去苦求許國華施以援手,許國華用極低的價格收了百惠的股份。就這樣還說是幫忙。
“爸爸,有的人其實不值得你幫。我認為許伯伯就是這樣的人。您認為,您這麼做,他會心存感激?”
“不求他心存感激,但求問心無愧。”
“你爸爸就是這樣,所以朋友也多。”方紅梅歎氣。
黃瑩瑩伸手揉了揉老黃的頭發:“有些人不配有你這樣的朋友。”
黃家強被她們埋怨,隻能轉移話題:“瑩瑩,明天晚上的酒會,咱們一家三口一起參加。”
他說一家三口不就是意有所指嗎?黃瑩瑩立馬應聲:“好啊,我左手挽著阿姨,右手挽著爸爸一起去。”
黃家強開心地跟方紅梅說:“你們早點回來,我們一起去。”
“知道了。”方紅梅沒好氣地說。
酒和菜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黃瑩瑩站起來:“我去下麵條了。”
她進去下麵條,老黃暢快地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孩子長大了。”
“這樣不好?”
“好。怎麼不好?”黃家強笑著說。
黃瑩瑩端麵條出來,方紅梅去拿了小碗,一人一小碗麵,蕈油加上雞湯,用江城話說“鮮得眉毛都要掉下來了。”
黃家強喪妻之後,自己做生意忙,所以把女兒一直給隔壁項麗娜照看,細節生活上關心不夠,等青春期了,他發現小姑娘說話做事有些彆扭,作為一個大男人,也很難跟女兒聊到心裡去。
他跟方紅梅有了親密關係之後,他認為方紅梅的思想要比項麗娜那個成天就是牌桌和東家長西家短的女人開闊,想讓方紅梅帶帶自己女兒。
方紅梅卻屢屢敗下陣來,甚至跟他說:“要不你把我扔到哪個國家去開疆拓土吧?你這個女兒我實在沒辦法跟她溝通。”
他想要勸孩子,隻要一開口,女兒就帶著哭腔:“我知道,你就是想娶那個女人了,有了後娘就有後爹……”
真不知道誏裡誏聲的市井女人的話從哪裡學來了,他換位思考,要是自己在方紅梅這個位子上,對方有這麼一個女兒,嫁過去那不是尋死嗎?他也不想害人,也不想讓女兒難過。
現在好了,女兒和方紅梅麵對麵在一起吃飯聊天,兩人關係很好呢!
吃過飯,黃家強心滿意足地要去泡茶喝,眼前出現一塊圍裙,方紅梅遞給他:“洗碗去。”
黃家強:“???”
“我和瑩瑩做飯了,不是該你洗碗?老丈人看女婿為什麼越看越歡喜,那是女婿勤快?你希望彆人做到,那你自己呢?”方紅梅跟黃家強說。
黃家強勉強接過圍裙,看了一眼黃瑩瑩,女兒拿出一包薯片,把他當成空氣,跟方紅梅說:“阿姨,我們看電視去。”
黃瑩瑩跟方紅梅一起坐在客廳,分享薯片,看電視,黃家強在廚房洗碗,其實就是把碗給衝一下,把碗放進洗碗機裡,就這麼點事兒他乾得毛毛躁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