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相信“屠龍少年終將變成惡龍”這句話，小姑娘就像年輕時候的自己，懷揣著夢想，帶著善意看這個世界，他看著魚竿問：“所以當你成為頂尖掠食者之後，怎麼樣才能謹防自己不成為怪獸？”
自己剛發了沒多久的博文就被公公看見了？黃瑩瑩撓頭：“您得讓我想想！”
“比如你把工廠開在寧山，物流成本上去了，過幾年盤算之下，你發現還是泉城劃算，所以你會不會開回泉城？全球化就是這麼開始的，八十年代歐美的製造業是不掙錢嗎？不！他們隻是想要掙更多的錢。所以他們轉移產能到亞洲，亞洲四小龍騰飛，乃至咱們國家經濟騰飛，雖然咱們國家是在全球化浪潮中受益了。”
自己上輩子就被人說：“真不知道她那樣拚是為了什麼？把廠子搞那麼大也不是她的，也沒想過要撈錢。”
“她撈錢乾嘛？又不結婚也不生孩子。也就以廠為家了。”
那個時候不忘初心很簡單，反正乾就完事兒了！她做得越大越好，受益的是八千多職工，是為人民服務。現在呢？
上官遠辰看著黃瑩瑩撓頭笑：“所以，當阿誌出生的時候，我希望他能傳承美好，而不是傳承金錢，也是告誡自己不做被欲望驅使的惡龍。秦二世而亡，盛唐也沒過三百年，沒有哪個朝代千秋萬代，更何況是企業。阿敏成為我的接班人，也非我所願，不過沒有人比她更合適，她實際上是我創建遠辰的夥伴。”
“了解。”黃瑩瑩知道這是公公在告訴自己，遠辰不給兒子的理由。
“所以，無論是阿誌想要學人工智能，還是睿睿也是往人工智能方向走，我都第一個支持。”
“睿睿也是學AI？”
“不一樣的分支，他受他爸爸的影響，往醫學影像智能識彆發展。”上官遠辰說起外孫來一臉驕傲。
“林則徐說過一段話‘子孫若如我，留錢做什麼，賢而多財，則損其誌；子孫不如我，留錢做什麼，愚而多財，益增其過。’確實沒有必要讓孩子一定繼承自己的事業，能夠在自己的領域發揮自己的才乾，才不枉此生。不過爸爸已經做到這樣了，何來惡龍一說？如果我們還能遵循市場規則，發現灰色地帶，以全局的眼光考慮事情，提醒政府部門製定相應規則，我想我們已經做到優秀了。”
大約是話說多了，黃瑩瑩放開了：“爸，人不能追求完美，就像我唱不好歌，你釣不來魚一樣。”
上官遠辰側頭看著兒媳婦，兒媳婦卻看向端著三明治和牛奶過來的兒子。
黃瑩瑩屁顛屁顛地走到薑遜誌麵前一手拿牛奶，一手拿過盤裡的三明治，走到上官遠辰邊上，安慰自家公公：“不過爸，咱彆著急，我唱歌是這輩子學不會了，但是釣魚，我保證教會你。”
上官遠辰盯著她吃得很香的三明治看，黃瑩瑩問：“爸，您是不是起來太早，所以又餓了？阿誌，給咱爸也來塊三明治。”
“不是！我隻是記得你剛才打窩子的時候手抓過魚食。我在想帶著魚食味兒的三明治，味道是不是比較特彆？”
黃瑩瑩看著已經被咬掉大半的三明治：“爸，新媳婦上門第一天就吃壞肚子，不太好吧？”
“沒事兒，我們家有醫生，你姐夫今天在家呢！”
“爸，我不看腸胃科。”
伴隨著聲音，父子走了過來，少年頎長俊秀，帶著笑容是個陽光大男孩，男人戴著眼鏡，斯文俊雅。
少年跑過來勾住薑遜誌的肩膀看著黃瑩瑩：“小舅媽好！我是上官睿。”
沒給公婆買東西，反正她臉皮厚，但是沒給外甥準備禮物，黃瑩瑩心裡過不去，心裡有些抱歉：“你好！”
“小舅媽，能把小舅舅借我半天嗎？”
“啊？”
“我讓他幫我看一個技術問題，我們團隊一直沒有解決。他說她今天要陪您，我隻能問您借了！”
黃瑩瑩正為愧疚沒法兒下台了，連忙說：“帶走！帶走！”
“姐夫好！”
“好！”薑遜誌的姐夫牛耀明看著她手裡的三明治，笑著說，“彆吃了，腸胃炎我真治不了。”
黃瑩瑩把剩下的三明治放在盤子裡。
牛耀明走到上官遠辰邊上彎腰看裡麵一條小貓魚：“爸，已經進了一大步了，總算不是空桶了，媽回來肯定會表揚你。”
說著牛耀明拉過黃瑩瑩剛才坐的小馬紮坐下，轉頭跟兒子說：“睿睿，愣著乾嘛？你舅媽都把小舅舅借給你了，你還不快去給舅媽和舅舅拿凳子。”
“哦哦！”上官睿飛奔回去。
“你讓睿睿去拿凳子乾嘛？”上官遠辰問女婿。
上官睿拿了三個塑料蘑菇凳，給薑遜誌和黃瑩瑩一人一個，黃瑩瑩聽姐夫說：“阿敏今天忙，我上午沒事兒陪您釣魚。下午去分院看一下昨天開刀的病人。”
“我借了舅舅，下午才約了老師他們，上午也沒事兒，我也陪您。”上官睿坐在老爺子邊上。
上官睿跟薑遜誌眨眼，薑遜誌拿了凳子過去坐下，黃瑩瑩也坐下，簡直就是莫名其妙，這家人是乾嘛呢？
上官遠辰一邊釣魚一邊拿出手機要看，牛耀明看向上官遠辰：“爸，您知道你為啥釣不到魚嗎？您不過是換了個地方上網而已。”
上官睿伸手拿過上官遠辰手裡的手機：“爺爺，我替您保管手機，等您釣到一條一斤重的魚再交給您。”
薑遜誌跟黃瑩瑩輕聲說：“給網癮老男孩戒網癮。我爸小中風過，我姐夫不讓他再長時間玩手機，對頸椎不好。他自己找了理由，說釣魚修身養性，其實就是換地方上網。”
上官遠辰怨念地看向上官睿，上官睿看著湖麵：“爺爺，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