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嗖’的氣流聲響中,一股陰冷至極的寒流從她臉側刮過,強大的妖氣掠過之時腐蝕她的皮膚,帶來一陣刺痛。
耳畔像是傳來惡龍咆哮之聲,接著‘轟’響聲中,將跟在兩人身後的初容等人包裹住。
宋青小開啟神境之後,神識經過淬煉,強大了許多。
再加上她是女媧之體,肉身的強橫與高出黑龍本體許多的血源之力使得她不像湘四一樣受龍魂威壓影響這樣大,因此她在見到黑氣穿過兩人身側之時,本能的回頭去看,便見到那黑氣纏住初容等人之後,這些人臉上那些古怪的黑色符文像是得到了加持一般,閃發出妖冶的光澤,如同活物。
看樣子初容等人臉上的黑色圖騰,竟與這鼓聲有關,像是某種通過秘術加持的手法,興許有增加他們能量的作用。
她心裡這樣一想,那聖廟的正中,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宋姑娘。”
宋青小壓下心裡的猜測,轉過了頭。
這一看之下,宋青小頓時挑了下眉梢。
聖廟的正中,意昌不知何時出現了。
這會兒的他與以往的裝扮截然不同,他脫下了身上那層厚厚的足有十二層的裾裙,而是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及地對襟大氅。
那大氅之上並列著繡滿了約如銅錢大小的暗紋,燈火之下,那暗紋之上宛如流轉著一層絢麗至極的光華。
他手持了一把約摸兩米五左右的高大骨杖,那骨杖之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湧動,與彌漫在玉侖虛境之中的魔氣相對抗。
此時的意昌頭戴了一頂冠帽,兩側絲縷垂了下來,落在他胸側。
雖說從宋青小進入玉侖虛境見過意昌之後,他便一直表現得體,衣著齊整且又隆重,但從未像此時一樣,顯得如此盛大過。
興許是燈光的映照,他身上的大氅的暗紋流溢著淡淡的光華,形成光暈,將他的臉如蒙了一層霧紗。
那大氅穿在他身上,顯得他肩膀極寬,燈光將他的身影往聖廟的方向拉,拉得很長。
他站在那裡,就像一個即將上陣的戰士一樣,給人一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強大氣勢。
“意昌?”
隨著宋青小將他名字喚出,他緩緩往前走了兩步,走動間身上所披的大氅上的暗紋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微微的擺動間,發出‘哢哢’的撞擊輕響。
直到這會兒,宋青小才看到他大氅身上的那些暗紋並非是以絲線織繡出來的圖紋,而是一塊塊打磨過的甲鱗,以特殊的絲線穿織到了那大氅之上。
那甲鱗之上流轉著神秘的光華,宋青小不知為何,目光便落到了台階兩側的那巨鼓之上。
這鼓身是以龍皮所製,皮膜之上的甲鱗已經早就被撕扯下來了。
上古的大妖,皮、血、肉、骨甚至鱗甲都是寶,玉侖虛境的人既然以龍皮、龍骨作為重鼓,莫非意昌身上所披的大氅,也是由龍鱗所織出來的?
她心裡想著這個念頭,將目光落到了意昌臉上。
他一走出來,將聖廟之中的燈光甩到了身後的陰影處,露出了他的麵龐。
令宋青小有些意外的,是此時的意昌,與之前的他有些‘不一樣’。
與初容等人臉上爬滿了黑色的神秘圖騰,幾乎將全臉都擋住了不一樣,這會兒的意昌臉上乾乾淨淨,並不見任何妖冶的圖騰,在他身上那反折著黑色光華的袍甲映襯下,他的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
之所以說他與之前不同,並不是因為他的長相變了。
宋青小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印象極為深刻。
他站在亭子下,領了鎮魂一族的一群人,等著相叔等人的到來。
那會兒的意昌最多雙十年華,烏發如雲束在發冠之中,麵如冠玉一樣,舉止優雅,一看便如古畫之中的翩翩少年郎。
此時的意昌長相仍是他,但他卻像是在這幾日之間,一下子蒼老了二、三十歲一樣!
他的雙鬢泛白,臉上已經不是少年的模樣,眼角的褶皺顯出風霜,這會兒的意昌看上去至少已經是五十歲了!
“呀!”
被鼓聲所擾的湘四在以神識護住識海,回過神之後也轉頭看了過來,在見到意昌的一刹那,頓時發出一聲驚呼。
宋青小目光疾轉,意昌今日變化極大,莫非這些異變,是跟‘龍王祭’有關的?
她想到此處,便隻聽一串腳步聲響,初容等人越過她與湘四上前,在離意昌約摸還有五、六米遠處的台階之下停住了。
“父親大人。”
“祖父大人。”
“祖父大人。”
初容等人彎腰拜了下去,行了一個極為隆重的大禮。
台階之上的意昌因為年紀的增漲,那臉頰比起少年時期的他看起來要消瘦許多。
沒有了少年時期的風流寫意,反倒多了幾分凜冽的鋒芒。
可能是今日就是龍王祭的緣故,初容等人並沒有再像最初一樣裝模作樣,而是直接便將自己等人與意昌之間的關係揭露出來了。
“父親大人……”初容抬起了頭來,語氣有些哽咽,盯著意昌的雙目之中還帶著水光:
“您……”
“起來吧。”意昌神色不變,隻是淡淡的看他:“貴客還在,不要讓貴客看了笑話。”
幾道抽氣聲響起,跪在初容身後的那些穿了黑色裾裙的人聽了意昌的話,都如同發出了隱忍的啜泣般,但眾人仍都是十分聽他的話,在他話音一落之後,與初容相繼站起身來了。
意昌的目光越過一眾兒孫,落到了宋青小身上,她雖然一語未發,但他的那雙眼睛卻像是早就已經猜透了她心裡的想法。
“宋姑娘,這才是我本來的真正模樣。”他歎了口氣,“已經一千多年啦,好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了。”
那以龍鱗所織成的大氅一聽聲響便沉重異常,每走動一步,便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的年紀與少年模樣的‘意昌’相較,看起來老了二、三十歲,以並不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披著這樣一件沉重的大氅,意昌卻說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了’。
宋青小心裡正猜測著他這話裡的含義,初容等人聽了他這樣一說,卻都又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