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閱了一番市政中心發下的秘文,辦公室裡靜得落針可聞,隻能聽到紙張翻動時,發出的‘沙沙’之聲。
“是不是弄錯了?”半晌之後,安隊長了沉聲問了一句。
“文件是市政中心簽署的,是得到了皇室的授意。”送資料過來的工作人員並沒有直麵回答他的問話,卻說了這麼一句。
安隊長一下便反應過來,要想緝捕宋青小的並不是市政中心,而是時家。
涉及到皇室,問題遠比市政中心還要複雜一些。
安隊長的雙眉皺緊,眉宇之間出現一個深刻的‘川’字。
到了皇室這層麵後,他的個人力量已經不能再達到插手乾擾的目的。
“議長您跟她——”送資料過來的工作人員聽到他的喃喃自語,不由好奇問了一句:“——是朋友嗎?”
這一次的緝捕令下發之後,昔日與宋青小相關的人員都會一一被隔離排查,以圖從宋青小的生平及成長軌跡,追逐到她的一些蛛絲馬跡,以分析對付她的方法,掌控她性格中的弱處,將來再加以追擊。
世族在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之後,終於開始正視宋青小這個成長極快的對手,想要將其製約在掌心裡。
此時不惜手段,從層層方麵想要對她進行打擊。
安隊長當年作為與她共事的同夥,也在這一次排查之列,甚至受牽連很深。
時家的手段之下,查出了當年他在被天外天的狙擊當晚,與他當值的是宋青小。
且事後他利用自己的關係,將宋青小送入了預備隊。
這種種事件,證明他與宋青小的牽連很深,並不止是關係疏遠的同事。
工作人員應該也得到了一些風聲,看著這位高大而沉默的議長時,目光中露出幾分憐憫。
安隊長自己本身也想到了這些,卻並不畏懼。
“算是吧。”麵對那工作人員的問話,他坦然的點了點頭,並沒有因為此時宋青小身陷漩渦之中,有可能帶累自己而矢口否認。
“她救過我的命。”這些消息時家想必已經查出來了,再隱瞞也失去了意義。
他坦然的道:“隻是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當年他與宋青小最後一次見麵,他此時想起,仍覺得記憶猶新。
可自從皇城被闖,皇室發出公告之後,他與宋青小之間就再也沒有見過麵,甚至沒過多久,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
他曾打過電話去後備隊查詢,得知的回複是此人已經離隊,不知所蹤。
那時與他一起查過林護士之死的原因的少女,從那一年之後,就銷聲匿跡。
安隊長曾懷疑過她是不是闖入皇城的人,有可能已經遭了不測。
這一晃將近十年的時間過去,沒想到再次聽到故人的消息時,卻是這麼一個情景。
好的消息是她還活著,至少沒有死去。
而壞消息則是她還活著,卻招惹到了皇室。
“早前她回來一趟,進了皇城,好像乾了很可怕的事,才會引發時家簽署的抓捕令。”
安隊長脾氣雖不好,但為人性格耿直,在同事之中威信很高。
那工作人員聽他這樣一說,不由隱晦的提醒。
“回來過?”安隊長聽到這裡,不由抬了一下眼皮,接著又露出一絲笑意:
“這家夥,回來了,也不見見老朋友一麵……”
他的聲音逐漸低落了下去,但神態卻變得十分開心。
宋青小能回來,且在皇城之中來去自如,證明皇室的人一時半會兒應該是拿她不住,才會大張旗鼓發下這樣的緝捕令。
沒有什麼比得過一個失蹤近十年的老朋友仍然平安活著的消息傳來,更令安隊長感到開心的事了。
此時的帝都之中,除了安隊長之外,羅致玉也在很短的時間內得到了世族緝捕宋青小的消息。
“宋青小--她竟然還活著--”
羅致玉的語氣裡帶著驚異又不敢置信。
他已經年近五十,當年銀狼的毒牙險些令他喪命,就算後來他想到了壓製毒性的方法,但也大傷了元氣,令他看上去臉色蒼白,身材消瘦,再不複當年胖碩的樣子。
宋青小未死的消息,令羅五想到了過去的回憶,想起了握在手中的那枚‘棋子’,心中又有其他算計。
同一時刻,警衛廳、後備隊,及時家的私衛都已經得到了這個消息。
帝都之外的預備隊中,任隊長接到這個通知時,恰好與曹隊長在議事。
趕走了身邊的助手之後,這位當年曾經與宋青小有過短暫相處的隊長看了默不作聲的曹隊長一眼:
“我就說過,她可能會惹來麻煩的。”
兩位隊長作為當年曾與宋青小有過接觸的人,也收到了調查組的消息。
他牽涉不深,就算是接到調查令,也並不著急。
反倒是曹隊長,不僅止是與宋青小相處的時間長,且兩人似是有過一定交集,當年後備隊甚至有過阻止武道研究院捉拿宋青小的前科在裡麵,曹隊長會遭到議會重點的查問。
想到這裡,任隊長不由為老友感到擔心。
而曹隊長則是一臉的好奇,看著手中的那張緝捕令:
“你說青小到底乾了什麼事?竟然會惹得那批人如此著急?”
他有些喜滋滋的,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我就說她非同一般,果然這就乾出了一樁大事!”他頓了頓,接著又掃了一眼緝捕令上的罪名:
“闖城?殺人?武道研究院的那批神級以上的武士竟然都死了數人……”
他說到這裡,語氣之中不由露出一絲向往之色:
“能殺得死武道研究院的那批神級以上的武士--”
原本憂愁滿麵的任隊長一聽他這話,頓時無語。
“我說你——”
“我說你就是瞎操心!”麵對老友的憂慮,曹隊長隻是毫不在意的嗤笑了一聲:
“皇城又不是我闖的,禍又不是我惹的。”他還是當年那副老樣子,“關我屁事!”
就是論罪當罰,大罪也輪不到他去頂。
“如果上麵真覺得我當年做的有問題,大不了無職一身輕。”他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眼角餘光也不看任隊長一眼:
“我被困在這裡多年,就是有義務也已完成。”
他說到這裡,還喃喃自語:
“神級的武士——”
當年的曹隊長不過是堪堪感應到靈力的邊界,甚至都不算踏入了修行的大門,隻是摸索到了一絲影子,隱約感應到另一片天地。
他對於武道研究院的存在有所了解,但了解並不深。
可他也知道武道研究院中的人都是一些身手厲害到變態級的人,且分為數個等階。
每一個等階之上,都是他觸手不可及的。
曹隊長早就瞧出了宋青小非同一般,也猜想到後備隊是留不住她這樣的人。
但他實在沒有想到,她會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厲害無數倍。
“看來當時還是留了實力——”他摸了摸下巴,想到了當年與宋青小的那一次交手。
那會兒他打得酣暢淋漓,但宋青小可能隻是稍使餘力。
十年的時間過去,他比當年有所進步,卻已經感覺自己已經到了瓶頸,限於人類壽命、人類肉身所容納力量的上限,他覺得自己的巔峰時期即將要過去。
而當年那個曾與他交手的人,則像是打開了另一扇門,竟然能斬殺武道研究院中的神級以上的武士。
曹隊長心中熱血沸騰,他想起了當年自己也有過一番追求修行的夢想,卻不知何時止步於此地。
如今聽到故人的消息,得知她的成就遠超自己預期時,便燃起了他心中一番念頭。
任隊長還想要說什麼,曹隊長已經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再打擾自己。
……
此時的帝都之外,宋青小已經一口氣奔出百餘裡。
但她並不敢鬆懈,在感受過佛影的殺傷力後,她對於虛空之境的強者實力有了更為直觀的了解,也擔憂自己稍微一鬆懈,便會被反應過來的時秋吾追擊。
虛空之境的人實在太強大了,一旦她被時秋吾追上,憑她目前的底牌,那是必死無疑。
因此她隻能趁時秋吾可能還沒弄清緣由之前,逃得更遠一些。
“前輩——”她以神識呼喚神魂之內的蘇五,“前往天外天的方向,是在哪裡呢?”
帝京位於帝國的中心,連通國內十大重要省城,這些連接各大城市的道路也沒有一條是通往天外天的,甚至在宋青小進入神獄之前,從來沒有聽過天外天這樣一個存在。
前往天外天的道路,一定隱藏在某個方位,需要有人指點才進得去。
“天外天與帝國之間的往來有特殊、安全的往來通道,但這種通道的出入資格,都掌控在雙方手裡。”識海之內,蘇五聽到她的呼喚,不由出聲。
他這一說話,宋青小就長長的鬆了口氣。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