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到宋道長也出現之後,那女鬼的臉色迅速扭曲,眼中露出怨毒之意:
“多管閒事,不得好死!”
她張了張嘴,嘴中發出如同詛咒般的聲音。
‘喀喀喀!’
躲在牛車四周的人群都將這話聽進了耳中,牙齒撞擊之間出不絕於耳的響聲。
吳嬸第一次中招的時候,這些人也受了影響,類似於鬼打牆一般,從頭到尾壓根兒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兒。
直到後來宋道長出手將那鬼婆打得魂飛魄散,破開了這種磁場後,大家清醒過來雖然明白先前發生了什麼事,可沒有親眼所見,也沒有親耳所聞,哪怕再怕,也不過是後怕而已。
但此時不一樣,大家雖然沒有看到鏡內的情況,可卻看到了‘吳嬸’雙目血紅,流出血淚的那詭異一幕。
又聽到了鏡中傳來的陰冷至極的女聲,這種刺激可遠比‘知道’有鬼大多了。
若不是因為太過害怕導致渾身手腳無力,唯有扶住牛車才能站穩,恐怕此時眾人都已經嚇得作鳥獸散,恨不能生出四條腿逃的遠遠的。
“孽障!”
宋道長先是看到了小徒弟出現在這邊有些意外,緊接著聽到女鬼的話後,心中的那點兒古怪感瞬間被他壓下,他雙眉一立,厲喝了一聲:
“還敢嘴硬!”
“哈哈哈哈哈——”
鏡內的女人張開口,傳來陣陣清脆悅耳的大笑聲。
隻是這聲音在冰冷的銀鏡之中傳來,對周圍的村民來說已經是驚悚無比,隻覺得三魂七魄都要嚇得出竅離體。
“你們都逃不了的……”
女鬼陰森森的道:“都會死在沈莊之內,她他……”
話音未落,她的臉上露出一種極端恐懼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什麼令這個凶殘萬分的厲鬼都異常可怕的事。
“不……我錯了……饒了我吧……”她嘴中發出一聲聲淒厲異常的哀求,最終化為嚎叫聲:
“啊……”
這慘叫聲一響起,隻見她的臉在銀鏡之中瞬間定格。
這個過程約持續了一秒左右,緊接著銀鏡之中女鬼的身影‘轟然’碎裂。
如同被打碎的玻璃般迸裂開來,原本銀光閃爍的鏡麵之上突然湧出大股大股的鮮血。
‘淅淅瀝瀝’如同溪汩般的聲響裡,一汪汪血液從鏡體的正麵、後背處噴湧而出,片刻之間就將這銀鏡染透,化為殷紅至極的色澤!
一股令人聞之欲嘔的濃鬱血腥氣傳揚開來,銀鏡被血液浸蝕的刹那,銀芒被掩蓋,鏡麵如同融化的巧克力,與血液融為一體。
‘呼——’
平地卷起一陣疾風,將這片血光刮開,撕為一片薄薄的殷紅色霧紗,蕩開數米之後,最終化為無形,融入周圍的山霧裡。
吳嬸的腦袋垂落了下去,她手指上尖銳的血針化為黏稠的血絲,無聲的拉長之後落入土裡。
那緊貼著宋長青的脖子處的長舌消失,那張詭異浮現的鬼臉也跟著隱匿。
纏住宋長青手臂、雙腳的血藤縮回,壓製著他的力量散開。
隨著厲鬼一死,他原本無法運轉的靈力重新在他筋脈之內轉行,力量回歸。
宋長青死裡逃生。
一縷黑氣從吳嬸的腳邊鑽出,如同一條漆黑的蟲子,緩緩鑽入地底之中,消失不見。
隨著這黑氣一出,吳嬸的身體軟綿綿的往地麵滑坐而去,宋長青下意識的將她抓緊。
這一抓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力量複蘇,受到彈壓的靈力運轉他周身,試圖驅除先前侵蝕他體內的鬼氣。
“師,師傅——”
不知是不是因為受到厲鬼陰氣所侵,還是險些死於非命,此時宋長青才剛脫困,感覺手中的吳嬸重得驚人。
他醒過神後,極力抓住了吳嬸,不由便喚了一聲。
宋道長怔愣了一下,緊接著很快回過了神,幫著他將吳嬸架住。
“道長真乃神人也!”
那厲鬼的聲音已經消失,眾人親眼目睹銀鏡燃燒時的一幕,都以為厲鬼被宋道長殺死,不約而同的上前圍著宋道長齊聲恭維。
“……”
老道士抓著昏迷不醒的吳嬸,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要出聲,最終忍了半晌,卻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先前他還並沒有出手,那厲鬼就已經被滅,同時還毀了他一個極佳的寶物,令他心疼不已。
可問題是,這厲鬼死於何人之手?
這個消滅了厲鬼的,究竟是人是鬼?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手殺滅如此凶殘的怨魂,同時不留半分痕跡,若是朋友也就罷了,若是對手——
老道士根本不敢去想碰到這樣強大的對手,自己師徒三人的結果會是什麼樣子。
臨出行前,在給祖師爺們上香的時候的情景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眾人恭維的話語傳進他耳中,更令他憂心忡忡的。
沈莊之行走到現在,還沒進入沈莊的範圍,就已經出了如此多事。
真正的大麻煩還在後頭,可路上出現的這些魑魅魍魎就已經令他備感吃力。
但這些話他不敢說,否則這些視他如天神的普通人要是知道連他都感到束手無策,到時隻會引起更多的慌亂而已。
“吳嬸被兩次附體,身體精氣大受虧損,先將她扶上車。”
老道士年紀最長,此時威望也高,一發話後,大家都無不聽從他的命令。
吳嬸本身肥胖,再加上又昏迷失去了意識,身體更是沉得厲害。
眾人見過她先前被鬼附體的樣子,又見她臉上、手上還沾有未乾的鮮血,都嚇得厲害,因此一大群人搬她一個女人都極感吃力。
要不是宋長青搭了一把手,恐怕還未必能將她搬得到牛車上去。
大家七手八腳的將人弄上了牛車後,幾個男人靠在車邊累得氣喘籲籲,有人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突然發出一聲驚駭交加的尖叫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