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牆衝擊而下,其威勢異常凶猛。
氣流激蕩布,拍打著四周,形成暴湧的龍卷風,將此地封頂的陰氣衝破,‘轟’的將城主府的上空擊穿,露出一個奇大無比的空洞。
巨石滾滾落下,外麵的祭壇、殘餘的魃屍都被山石一並埋砸在地底之中。
眾人慘叫聲裡,領域鈄這一波恐怖的強大衝擊力扛住,堅持了數秒之後,眾人氣息仍在,宋青小這才將手一鬆。
她伸手虛空一抓,喊了一句:
“起!”
靈力化為冰龍,咆哮著將堆積成立的石層擊打開,露出下方險些被掩蓋的眾人身影。
大家驚恐未定,但這還隻是一個開頭。
地底還在抖,有什麼力量像是從地底之下,將整個沈莊穿透。
‘轟隆隆——’
顫鳴聲響裡,地麵被寸寸撕裂,一條漆黑恐怖的裂縫從地底墓葬的深處延伸至這城主府的中心處。
無數泥沙碎石滾滾落下,那裂縫撕裂不止,下方眾人感應到地麵的抖動,駭得不住往後縮。
這裂痕直至眾人麵前,在大家正恐懼會被這黑縫吸入的刹那,那顫鳴終於停止了。
裂開的印痕穿過星辰大陣的封鎖,貫通了整個地下墓葬。
灰塵向上飛揚,露出上方的血色天空。
在朦朧的紅光映照之下,眾人隱約可以看到視線內最遠處的裂縫約有一米多寬。
地底陣陣寒氣湧出,帶著無儘的絕望與陰森,仿佛直通幽冥地府。
大家強忍恐慌,拚命的往後退縮,但掙紮之間踩踏到泥沙,卻發出‘沙沙’的聲響。
有些碎石滾落下這裂縫,發出悠長的回音,許久沒有聽到響動,好似這裂縫沒有儘頭。
而此時裂縫的另一端,傳來一道幽幽的女聲:
“陳年舊事了……又何必要去刨根問底呢……”
‘呢……呢……呢……’
回音不斷傳來,衝擊著眾人耳膜。
這聲音給人的感覺便如同貼著人的後背說,音調濕滑、陰冷,仿佛後背貼了條冰冷的蛇,順著人的脊柱往上爬,令人不寒而栗。
宋青小的手臂、脖子上也冒起雞皮疙瘩,但她靈力一轉,卻很快將這種異象壓了下去,定了定神:
“不刨根問底,又如何能將你逼出來呢?”
她說完這話,並沒有得到鬼王的回應,宋青小卻不理她的想法,接著又說:
“孟芳蘭,你死了三百多年,隱藏在這裡,兩次屠城,殺死沈莊的人,是因為替當年的孟家報仇麼?”
孟家當年與沈氏競爭,卻因為孟芳蘭臨時作證,而使得孟家不少族老下獄。
她最終自縊而死,恐怕應該是悔恨已極了。
雖說宋青小沒有再找到孟氏的人後來的記載,但僅憑‘孟莊’更名為‘沈莊’,再加上沈擇寧父子的發達,便已經可以窺見些許端倪,猜出孟家不得好結果了。
宋青小這話一問完,那女鬼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報仇?”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似是時斷時續的,混淆在風裡,轉動於墓穴四周,聽起來陰森之中帶著一種難言的壓迫。
“不!”
隨著她話音一落,那聲音像是一下有了出處。
眾人尋聲而望去,隻見裂縫的儘頭,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陰紅的亮光。
那紅光初時隻得一點,接著越來越亮,最終化為一盞小燈,將整個黑暗縫隙的深處都照亮了。
光芒之下,隻見一棵茁壯古樹之影憑空出現,根須交雜,那燈正好便掛在那古樹梢的一角。
隻是那紅光來得稀奇古怪,似是近在眾人不遠處,又好似離得極遠,跟眾人之間隔著一條漫長的鴻溝。
且燈光的出現雖說將黑暗照亮,可那紅光陰冷非凡,似是帶著無儘的絕望與滔天的血光,透著大凶大惡。
令人一望之下並不感到溫暖舒心,反倒有說不出的恐懼在心頭滋生著。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燈光之中,有一道身穿繁複紅衣的女子身影出現在那古樹之下,站在那裂縫的儘頭處。
紅光映照之下,她的身影將整個地底裂縫都覆蓋了。
一時之間竟令眾人說不清究竟是她站在裂縫的終端,還是她的身影在紅光倒映之下,形成的這長長的黑暗裂縫。
宋青小看到孟芳蘭出現的刹那,瞳孔縮得如針一般,瞬時化為金色。
衣裙掩蓋之下,雙腿已經浮現出大量的青鱗。
這並非是她主動而為之,而是她的身體感應到極度危險之後,本能想要現出女媧之體,以更強悍的力量抗擊這陰鬼所帶來的壓迫!
重重壓迫之下,宋青小覺得周身皮膚刺痛。
恐懼的鬼壓化為萬千無形的針,戳刺著她周身各處,壓製著她的境界、力量,令她隱隱感覺說話都似是有些艱難。
漫天的血光之下,女子的身影看得並不真切,像是被蒙在了其中。
隻隱約可以看到她垂落在身側的漆黑長發,竟像是將她的臉都覆蓋住。
黑氣縈繞於她臉龐四周,竟連那紅色的燈都無法穿透。
“唉——”
女子身影一出現,便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這一聲沒有之前虛無飄渺的感覺了,但此地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紅光映照之下,那些殘餘的陰魂根本無法抵抗,在血霧紛揚之下,一一融解開來,化為陰氣並入那潑天的血光之中。
“你屠沈莊,竟不是為了報仇?”
九幽鬼王的出現雖說令宋青小壓力備倍,可她說出口的這番話,卻大大出乎了宋青小意料之外,令她一時之間壓過了內心之中的紛亂念頭,疑惑萬分的開口。
孟家因沈氏而亡,最終孟氏女畏罪自縊,她死後屠殺沈莊兩回,竟不是為了替孟家報仇。
“莫非真的是死後大徹大悟,隻是一心想要修成魔煞?”她心裡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就聽孟芳蘭道:
“當然不是。”
紅光之中,她搖了搖頭。
那掩麵的黑發隨著她搖頭的舉動,也跟著晃了晃,帶起陣陣鬼嘯陰風。
“我死於桑田之下,死後孟家無情無義,以糠塞我嘴,以墨染我麵,將我頭發前梳,擋我麵孔,想要使我成鬼之後有口難言,無臉見人……”
說到這裡,她身上的黑氣一閃。
一股戾氣衝擊開來,地底幸存者們麵色瞬間漆黑,如置身於十八層地府,隻聽耳邊儘是狼嚎鬼哭。
“甚至也不肯讓我入土為安,劈開桑樹,將我屍體倒塞入那古樹之中,並以咒法封印,令我永世不得脫困……”
她以一種極慢、極平緩的音調述說當年曾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話語之中聽不出半點兒怨懟與哭泣,卻有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滔天惡意蘊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