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怎麼辦?
都可被他緊緊拉著手, 非常明白他這個時候抓住她這根救命稻草的感覺,但是她該怎麼讓他知道,她是來救他回去的?
他怎麼才能離開這個世界回到現實裡去?是身體養好了就能回去嗎?
都可此時此刻隻能靠猜。
他握著她的手忽然咳了起來, 都可忙扶住他, 也弄不清楚他除了一身的外傷,還有什麼內傷。
當務之急是先把他身上的傷治好。
“你放心,你沒好之前我不走。”都可扶著他靠在牆上, 對他說:“我去給你打些水來喝。”
他卻不撒手,拉著她說:“白狼去,你給它一個水壺, 它會打水。”
蹲在他腳邊的白狼“嗷”了一聲,委委屈屈的站了起來。
都可看著大白獅子一樣的白狼, 垂頭喪腦的,像個委屈的小孩兒似的, 忍不住想樂,伸手將身邊的一個水壺遞給了它, “記得清洗一下水壺。”
它叼在嘴裡, 慢騰騰的往外走。
“這裡是哪裡?”握著她手的傅少姝騰出一隻手, 摸了摸身下的軟塌,這是一張床,是哪裡的房間嗎?還有水壺,聽起來不像是空蕩蕩的山洞。
可外麵又有靈泉的氣息和熟悉的草藥香味。
這幾樣合在一起, 讓他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都可抬眼打量了一樣四周,一間不大的竹屋, 外麵是草藥田圃和靈泉小溪, 還有一處溫泉。
這裡是她曾經和師尊住過一段時間的地方, 她那時下山曆劫受了些傷, 師尊帶她來這裡泡靈泉養傷。
她和空境白在這裡做了一段時間的“平凡夫妻”,那段時間是她為數不多的自在快樂的日子,不想任務,不為修行,隻是每日在這裡不分晝夜的快活。
哎,如今再看這裡的擺設半點不曾改變,外麵還留著空境白設下的結界,可是空境白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當初她傷透了他的心,他斷情棄愛再次入輪回投胎,隻為了將這些過去忘的乾乾淨淨。
時隔幾百年,不知道他是不是修成了他的道?做回了他的仙師?
她看著這些難免感觸,但這裡是目前唯一安全的地方,外麵空境白設下的結界一般人進不來,又有靈泉溫泉,可以讓傅少姝好好養傷。
“你曾經住過的地方?”傅少姝的手指在榻邊慢慢的摸了摸,在摸到幾道刻痕時頓住了手指。
她住的地方,是曾經他們住的藥圃竹屋嗎?
他記得那時候她在這裡養傷,隻要他離開她就會在榻上刻上一道。
是那個地方嗎?
她還記得,她什麼都記得。
“你餓不餓?”都可問他,“我有靈果。”
她買了好些靈果,給他和白狼補身體,她取了一個靈果拉起他的手,看他掌心裡也是血汙,用袖子替他擦了擦手,將靈果放在他掌心裡說:“你先吃一個,恢複一些體力我帶你去泡溫泉,換身衣服。”
他現在一身的血汙,外麵隻裹著一件披風,黑發也打結在一起了,實在是狼狽不堪。
“我現在很臟嗎?”他愣了一下,想起來他已經不知道在洞穴裡睡了多久,又滿身的血汙,一定臭極了……
那她是不是嫌他太臟了?
他拿著靈果,慢慢往旁邊挪了一下離她遠了一點。
都可看著他這個舉動,忍不住笑了,對他說:“我沒有潔癖,沒關係。”
他還是不舒服,將靈果放在了榻上說:“我不餓,我們先去清理一下吧。”
“真不餓嗎?”都可看他站起來,忙伸手扶住了他,“也不用這麼著急,喝口水,吃個靈果再去也行。”
白狼叼著水壺從外麵跑了進來,歡天喜地的拱著他的手,眼睛巴巴的盯著榻上的靈果,像是想要獎勵一般,舔他的手。
“臟。”他抬起了手,渾身不舒服的說:“先洗乾淨,不然我吃不下。”
都可沒辦法的扶著他出了竹屋,溫泉就在竹屋後麵,她剛想提醒他下台階左拐,他已經自己邁下台階拐了過去,像是認路一般。
他從前該不會認識她吧?
她想張口問,但又想起,她現在是女鬼修啊。
她歎了一口氣,他絆在溫泉旁的石階上,踉蹌一下猛地朝溫泉裡栽下去。
“小心!”都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另一隻手摟住了他的腰,險險的將他帶了回來。
傅少姝跌靠在她臂彎裡,心情一時之間微妙至極,複雜至極,他感覺自己如今像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臉。
“這裡有台階,要小心些。”她勾著他的腰扶他站好,有些好笑的跟他說:“我不嫌你臟,你也不臭,還挺香的。”
他的血有一股奇妙的香氣,像是雪山上的蓮花香氣。
她看不到他會不會臉紅,隻看到他垂著臉,像是歎息一般的鬆了緊繃的脊背,靠進了她的臂彎裡,輕輕的問她:“是嗎?你喜歡嗎?”
“大家不都喜歡嗎?”她脫口而出,這氣味應該是靈體鼎爐的象征,那幾個鬼修不就是聞了他的氣味確定了他的體質嗎?這股子香甜氣味太招搖了,讓他像塊小點心一樣被盯著。
他歎了口氣,無奈的苦笑了一聲:“這個氣味令我沒有一天安生過,東躲西藏,永遠在在殺人和被殺,我討厭這個氣味。”
都可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明白他的感受,他的災禍全是因這個氣味,這個體質而來,她在想傅少姝那樣……綠茶的性格,是不是在經曆了太多次災禍,為求自保磨練出來的?
她想說些什麼安慰他,他又輕輕笑了一下說:“但若是你喜歡,這氣味倒成了我的幸事。”
都可愣了一下,怎麼會聽不出來傅少姝這話是在撩她,她一時覺得開心,一時又覺得……不那麼開心。
她現在是女鬼修,甚至傅少姝都不知道她是誰,隻是因為她救了他,就這麼撩她了?
傅少姝可是昨天還跟她全網表白,非她不可。
可是她又想,傅少姝是快穿任務者,或許他是在做任務呢?她做任務時也是跟誰都能扮演的矢誌不渝,為他生為他死。
“你能幫我解開嗎?”他的手指在拉著他打了死結的衣帶,他眼睛被蒙著,什麼也看不見,越解那死結越亂,繞在了他細長的手指上。
都可心裡就更不得勁了,他怎麼能讓根本不熟的女人替他解衣帶呢?
她伸手握著她腰間的佩劍,輕輕一拔一合,那死結在她的劍光之下應聲而斷,他的衣襟也被割了開,冷言冷語的說:“男女授受不親,你洗吧,我在那邊等你,有事叫我。”說完轉身跳下了石階,背過身去,一麵不得勁,一麵又覺得……自己可真是個雙標狗。
她做任務睡遍無數個任務世界,現實裡也與蘇放曖曖昧昧,她半點也不覺得自己哪裡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