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不像是平時打電話，有一點點的臉紅都能被看出來，不過洛舟也沒有進行過頭的調侃，一般點到為止，這天聊的還是很舒服的。
掛斷之前，初瞳提到了洛棠給她發的微信。
她沒承認，是因為她不知道洛舟有沒有告訴家裡人發這條微博的原因，萬一他沒打算說，但她講出去了，豈不是很尷尬。
“哦，她啊，你不用理。”
“我準備最近告訴我爸媽了，”他揉了揉鼻梁，“我妹我爸還好，我媽那麼疼你，真怕被她亂棍打死……”
……
跟洛舟的視頻結束後，初瞳有些心不在焉。
他“準備告訴爸媽”的內容是什麼呢？
他在追她？
也隻能是這樣了。
畢竟他們目前沒有彆的進展，除了那次告白，他也沒有提過任何“做我女朋友”之類的話題。
似乎有些奇怪，告白之後讓她給個機會，她給了，他就開始追。的確追的很到位，隔著那麼遠也送禮物拍視頻的……
但追人的目的不就是在一起嗎？
為什麼一次都不提呢？
初瞳跟杜優容聊天的時候，話裡話外透露出這個疑惑，卻反被質疑――
有容乃大：【我迷惑了，讓他多追你一會兒，多享受一會兒不好麼？你就這麼饑渴？】
“……”
無話可反駁。
初瞳於是無語閉麥，再也不想提這個問題了。
-
往年過年的時候，在初瞳印象裡，總是短信祝福收到的最多，今年卻寥寥無幾。很奇怪，往年就算是群發短信也能把收件箱給淹沒，今年格外安靜。
初瞳白天隻是簡單的疑惑了一下，一直到晚上的時候，紀律委員的一條微信發來――
紀律委員：【瞳瞳美女，你是不是換號了啊？我剛剛想打你電話跟你拜個年，一直打不通！】
――這才成功破案。
從C市放假回來後，初瞳還一直沒換回以前的電話號碼。
經紀律委員這麼一提醒，她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手機裝的還是在C市新辦的本地卡。
換卡是有原因的，當初上學前，初瞳就了解到C市有種本地不限流量網速超快的手機卡，推出了專為大學生設計的流量套餐，錢都不是問題，看中的就是它速度快，所以初瞳早早就網購了一張卡，舊的便留在了家裡。
她家的手機卡都簽了自動續費，不存在停機什麼的事情，初瞳從房間裡找到舊的手機卡，立刻把新的換了出來，重啟手機，靜待開機。
短信箱果然很多未讀。
有許多初高中的朋友是沒有加微信隻留手機號碼的，初瞳從上到下翻，果然翻到了許多熟悉的名字，她一邊回複老朋友，一邊刪除掉垃圾短信，大概過了半小時才將今天的祝福短信回完，又接到了兩三個老同學打來的拜年電話。
初瞳有強迫症，任何app都不能留下紅點，短信也是一樣。所以她又繼續往下翻，和之前一樣，刪除垃圾短信，回複沒回複的短信，速度很快。
直到她看到十一月份的上百條信息，以及來信人的時候，手指頓住，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
來信人是備注裡「洛舟」。
這個手機號備注裡的「洛舟」，也就是那個那麼多年都沒有回複她的號碼。
不是說……當年就被他棄用了麼？
為什麼在兩個多月前突然找回來了？還……給她發了這麼多條短信？？
初瞳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句頗為喜感的話――激動的心，顫抖的手。
是她的真實寫照了。
心跳的格外迅速，手指抖的特彆厲害，她腦子一片混亂，一秒鐘在想為什麼他要發這些消息，一秒鐘在想他怎麼找回的號碼，一秒鐘又想，自己說的那些話被他全部都看到了，可真是尷尬……
她閉眼，做了一次深呼吸，而後開始按照發來的時間先後順序，從下往上看。
-[謝謝。]
-[謝謝。]
-[嗯，不用了。不好意思啊，當時換號的時候，懶得通知所有人，也沒記得要告訴你。]
-[真的不用了。]
如果沒記錯，這是回複了她曾經給他發的信息――
[哥哥，新年快樂]
[洛舟哥，生日快樂]
[洛舟哥……你這個手機不用了嗎？]
[真餓不用了？]
……
挨個回複，一條一條的回複。
她在幾年前發：[忘記告訴你啦，我今年生日的時候，養了一隻加菲貓。]
他回――[養加菲貓好啊，長得蠢萌蠢萌的。不過我的加菲貓已經不在了。]
她在幾年前發：[為什麼會有政治曆史這樣的科目呢？背的想哭……快分科吧orz……]
他回――[政治曆史你哥這種天才也不擅長啊，你不會太正常了，想開點，這不是仙女該學的玩意兒，嗯？]
她跟他吐槽自己和當時一個姐妹的爭吵，他回――
-[對啊，就是她的問題，趕緊絕交。]
-[跟她爭論什麼啊，生什麼氣，肯定是她的錯啊，我妹妹可能有錯嗎？]
她跟他樹洞自己被告白，有一瞬間想要早戀，卻還是忍下來了，他回――
-[沒同意就對了，你那瞬間想答應他也是錯覺，下次彆想這些有的沒的，遇到跟你告白的，直接上去問你是什麼品種的癩□□，也配跟洛舟的妹妹早戀？]
她說被他看到自己發的短信會很丟人，他回――
[被我看到這些很丟人？哥哥不覺得丟人啊，你長大後回頭看看當年發這些話的自己，不覺得可愛嗎？]
還有好多，好多。每一條都對得上，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想得起來自己當年發給他的短信是什麼樣子的。
-[學習這麼好？我記得我走之前你成績還沒這麼突出吧，怎麼，跟哥哥待了一個月就被傳染了？也是，我這個人好像一直都在當彆人的人生楷模。]
-[報A大就對了，我罩你不香嗎。]
-[哥哥沒失憶，當然不會忘了你。]
-[見麵那天……好像還真是沒誇你，但哥哥在心裡誇了，你信麼？]
……
洛舟做的像是一場還原，如果當年，那個哥哥沒有換手機，那他回複過來的消息應該是這樣的。
可能當年，因為他的回複，還會衍生出更多的來往回信，幾年的光景，也不僅僅是這百餘條消息。
可是往事不可追，他在彌補她。
他在彌補那個等著哥哥回信的小女孩，彌補她孤孤單單發消息得不到回應的那些年。
除了他，沒有任何人知道她曾對一個遠方的哥哥發了什麼，抱著女孩子敏感細膩的心思。而那個人的不回複，對她來說是多大的難過。
他用這樣的方式，將以前那些空缺一點點的填滿。
他沒有跟初瞳講過一次他發現了這件事，他隻是默默這樣做了，而已。
最後，洛舟回複完所有，還額外發了一條：
「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會看到這些，看不到也沒關係，希望你看到的時候，能覺得開心一點。
很遺憾，你分享你的青春，而我沒能陪你長大。
對不起。」
這三行字溫柔至極，有巨大的衝擊力，初瞳甚至沒有感到鼻酸的過程，隻是一瞬間，眼淚就湧出了眼眶。
她從來沒這麼感謝過自己喜歡的是這樣一個人。
一個值得所有的人。
就好像。
他不是在說“對不起”。
而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