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
秋蕪等了片刻,始終沒等到他開口,不由微微蹙眉,提醒一聲。
元穆安輕咳一聲,掩飾自己方才那一瞬的恍神,伸手輕推門扉:“先讓我進去吧。”
秋蕪方才開門後,一隻手仍以防範的姿態抵在門後,見他要進來,並不打算退後讓開。
可就在這時,外麵的走廊上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就是往她這兒來的。
她一個分神,元穆安便找到可趁之機,輕輕擋開她的手肘,順勢推門,繞過門扉,在其後站定。
“你——”
秋蕪忍不住抿唇,兩片薄薄的唇瓣橫成一條線,表達著不滿和質問,可安在她那張溫柔似水的臉頰上,頓時被消去大半銳氣,反而多了幾分嗔怪的意味。
元穆安就在她的身邊,一低頭,先是撞進那雙水波瀲灩的眼眸,心神一蕩的同時,視線再向下移,瞥見那兩片薄唇。
他的眸色漸漸變得幽暗,忍不住低低喚了她一聲:“小草兒……”
這並非這段日子以來兩人第一次單獨共處一室,但今夜,她長發披散,衣袍寬鬆,有種難得的慵懶美態,惹得他一陣心猿意馬。
“噓!”秋蕪瞪著他,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唇瓣之間,示意他不要出聲。
“娘子,奴給您送了些驅寒的湯羹來。”
虛掩的門外傳來驛站中一名仆婦殷勤的聲音。
秋蕪將門拉開些,也不讓那仆婦進來,伸手接過那碗還冒著熱氣的湯,溫聲道謝後,便讓她離開了。
因手裡捧著湯,無法關門,秋蕪趕忙轉身進去,將碗擱在桌案上,還未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緊接著,腰間便多了兩條胳膊,用不算大的力道帶著她跌進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
“你做什麼!”
她差點驚叫出聲,生怕動靜太大而引起外人的注意,這才拚命忍了下來,隻是低聲斥問,雙手亦搭在腰間那雙交疊的手掌上,試圖將其掰開。
“彆動,蕪兒,讓我抱一會兒。”
元穆安緊了緊胳膊,輕輕貼住她的後背,小心翼翼將腦袋擱在她的肩上,鼻尖一點點撥開她如絲緞一般的秀發間,埋入其間,深深嗅著。
秋蕪被他抱著,隻覺渾身上下的感官都一下子敏感起來,背後更是一陣一陣發燙,自脊椎骨傳來的酥意惹得她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太久沒有與他這樣親近,她下意識想要奮力掙紮,可是從前整整一年的相處,讓她深知此時掙紮,隻會讓他更加難舍難分,遂儘力克製著自己不動彈。
“郎君,你親自前來,到底想要說什麼?”
元穆安喉結微動,橫在她腰間的手掌規規矩矩沒再移動,可湊在她耳畔的雙唇卻實在忍耐不住。
呼吸之間,溢出的熱氣輕拂過她的耳垂,原本的潔白如玉漸漸染上一層淡淡的粉霞,他悄然靠近,以唇瓣一下一下輕輕觸碰著她的耳廓,引得她顫抖不已。
他嗓音沙啞道:“如今是冬日,食蟹之季還未過去,前幾日,我已讓人回去傳口諭,留一批蟹在宮中,存下蟹黃來,待咱們回去,讓膳房給你做蟹黃畢羅。”
蟹黃畢羅,他曾經忽視的秋蕪最愛的一樣點心。
“對不起,以前我不知曉,還當你愛吃的是水晶桂花糕。”
原本覺得難以開口的話就這麼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元穆安漸漸覺得輕鬆了許多,也不再有顧慮,努力平複著心緒,道:“蕪兒,你是否也有話願對我說?”
往她這兒送的字條,一次也沒得到過她的回音,這次他親自過來,也是希望能看到她的一點鬆動。
秋蕪被耳畔的酥意擾得身子發軟,控製不住地想朝後跌,而聽到他說起蟹黃畢羅,心裡又忍不住發酸。
“我……”她的眼眸變得波光粼粼,一層薄薄的水霧悄悄籠上來,“我沒什麼話要說。”
元穆安僵了僵,目中閃過一陣失望,淡淡“哦”了聲,連原本心神蕩漾的感覺似乎也淡去了不少。
“不過,我倒是有樣東西要給郎君。”
秋蕪說著,扭了扭腰肢,伸手將他的胳膊扯開,脫離桎梏。
元穆安被她掙得渾身發緊,可一聽她有東西要給自己,也不阻攔,隻乖乖鬆手,站在原地看著她背對著自己,彎腰打開一隻隨行的箱籠,從中取出一件用麻布裹著的東西,問了句:“這是?”
秋蕪將東西交至他手中,二話不說便將他推到屋外。
“這是椿萱院那兩個孩子親手做的,托我轉交給郎君,我自不能辜負孩子們的一片心意,趁現在就交給郎君。郎君,時候不早,明日還要趕路,快回去歇息吧。”
她說著,不給他應聲的機會,趕忙關上門,有意以稍大的動靜插上門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