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毅的時間真的很趕, 吃過早飯,他就要出發了。
因為先前的事,兩人之間相處難免有點尷尬,難得的彼此之間竟然沒話說,薑瑜把他送到車子前,抬起頭,隻叮囑了一句:“你小心點。”
梁毅看到薑瑜拘束的樣子,心裡有一絲後悔, 他太急切, 太突然了, 嚇到了她。不過就是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還是會這麼做。隻有失去過,方知道擁有的可貴。
他看著薑瑜低垂的頭, 想了想, 又不忍心逼她, 最後竟然自己先讓了步:“你慢慢想, 想多久都成, 我不急的。”
薑瑜猛然抬頭, 訝異地看著他, 這人什麼意思?是想反悔了嗎?男人啊,真是大豬蹄子,說的話沒一句能信的,虧得她剛才沒有一口答應,否則啊, 剛有男朋友,不到半個小時就失戀,這都可以進入吉利斯世界紀錄上最短戀愛史,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她扁了扁嘴,哼道:“你改變主意了?正好,那我也不用想了。”
不是,梁毅這個大直男弄不懂她剛才明明還非常鄭重地答應了他好好想想,怎麼這麼快就拒絕了他。他著急地抓住了薑瑜的手,神情忐忑,眉宇之間儘是焦灼:“你不高興?為什麼?是我的話惹你不高興了嗎?”
看見他這幅緊張的樣子,薑瑜什麼氣都沒了。算了,跟這種鋼鐵大直男計較什麼啊,他又要出去出任務了,不管她認真考慮後是答應他還是拒絕他,也沒必要這時候讓他不安。否則萬一他出任務的時候還掛念著這事,出了意外,她這輩子都會活在悔恨和痛苦中。
“跟你玩笑呢,上車,小潘等了你好久了。”薑瑜揚起開心的笑,掙開了他的手,輕輕晃了晃。
梁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要上車的時候,又忽地回頭,不由分手地抓住了薑瑜的兩隻手,再次強調:“你可以多考慮一陣子,但我不接受拒絕這個答案。”
說罷,緊緊地捏了一下薑瑜的手,然後飛快地鬆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降下車窗,衝她揮了揮手:“回去,彆亂跑,等我回來。”
說完,不等薑瑜回答,汽車一溜煙地開走了,揚起大片的灰塵。
薑瑜很無語,原來他所謂“你慢慢想,我不急”是這個意思,嗬嗬,男人哦,她真是信了他的邪。
搖了搖頭,薑瑜抱著複雜的心情出了公安局,準備回家先好好洗個澡再睡一覺,然後再說其他的。梁毅不是讓她好好想,不用急嗎?那她就不著急給他看看。
薑瑜的嘴角不自覺地咧開了一抹調皮的笑。
不過她剛走出公安局就跟初陽道人和莫雲道人撞上了。
兩人站在公安局外不遠處的一棵楊樹下,瞧見薑瑜,馬上走了過來。
薑瑜訝異地看著他:“你們不是要去吃飯嗎?在這裡特意等我的?”
“嗯。”莫雲道人點了點頭,硬著頭皮說,“薑小友,我們在這裡等你,是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莫離這孩子會判多久的刑?”
這可難住了薑瑜。
她搖頭:“我也不知。梁毅他是部隊的人,沒權管地方上的事,而且他現在出任務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薑瑜猜測他們是看到了梁毅才會來找她幫忙。
如果她能幫得上忙,她當然願意。畢竟大家相交一場,莫雲道長又是再正直不過的一個人。隻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個年代偏重刑,判刑比後世嚴苛多了,她也不能向他們做任何的保證。
聞言,莫雲道人眼睛裡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下去,他朝薑瑜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樣啊,為難薑小友了。”
初陽道人在一旁看了心有不忍,安慰他:“莫離年紀小,要到年底才滿十八歲。他以前也是什麼都不懂,被人引上了歧途,但他從沒沾過人命,又有自首的積極表現,你要相信政府,他們會對莫離網開一麵的。”
莫雲道人苦笑著說:“希望如此。我也沒彆的願望了,隻希望能留他一條命。薑小友,不好意思,讓你為難了,我們先回去了。”
“沒有,抱歉,沒幫上忙。”薑瑜安慰他,“初陽道長說得對,你也要往積極的方麵想。早點去吃飯,回家休息,莫離現在就隻指望著你了。”
“嗯,”莫雲道長點了點頭,叮囑薑瑜,“踏雲山的事,咱們都當沒聽說過,至於我那不孝徒弟,就說他先一步聽到消息逃走了。這個,我們已經事先跟莫離溝通好了,薑小友彆說漏了嘴。”
他們是擔心她向梁毅泄露了,殊不知,梁毅早知道她去了踏雲山,還以為她被崩塌的石頭壓在了山底。
不過這種事沒必要跟他們說了,薑瑜點頭:“嗯,我知道了,兩位道長放心。”
因為有了這段插曲,薑瑜被梁毅擾亂的心思也得到了平複。
她趁著烈日還沒爬上中天的時候,趕回了家,一打開門,小黑看親熱地竄了上來,兩隻前腿爬得老高,抓住她的腰,親熱地去舔她的手。
薑瑜真是怕了它的熱情。
“哈哈哈,癢死了,小黑,你彆舔了,好癢,快下去,待會兒給你好吃的。”她拍了拍小黑的頭,似乎是“好吃的”這三個字打動了小黑,小黑終於蹦到了一邊,但還是在她麵前不停竄來竄去,走兩步又回頭看她,朝她叫兩聲。
真是個粘人的小妖精!薑瑜搖頭,給它弄了點吃的,然後去洗澡美美的睡了一覺。
好一陣沒回來,家裡累積了一大堆的事,菜地裡野草瘋狂地長了出來,夾雜在綠油油的青菜中,真是礙眼極了。還有家裡的窗戶、桌子上都積了一層細細的灰,要好好地清理清理。
薑瑜把兩個小紙人放出來,跟著她一起乾活,裡裡外外收拾了一遍,天也黑了。
她搬了張椅子,放到院子裡乘涼。兩個小紙人儘職儘責地在拿起蒲扇給她打風驅蚊,薑瑜撐著頭,搖晃著白生生的大腿,問兩個小紙人:“你們說我究竟要不要答應梁毅?”
“答應,這個年代的人很保守的,真談了戀愛,十有**就得結婚,過一輩子。可我還不能確定,我究竟喜不喜歡他,要不要跟他過一輩子,哎,真煩啊,就這麼過不好嗎?他為什麼要戳穿呢?”
“不答應,他都對我有了想法,我也不可能厚著臉皮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住在他家裡呀,像以前一樣跟他來往,肯定隻能漸行漸遠,不怎麼來往了。”
薑瑜覺得她就像個大渣男,舍不得梁毅對她的好,但又不想負責任。
兩個小紙人似乎察覺到了主人的煩躁,順著她的衣服爬了上來,對著她搖了搖那小小的腦袋,然後給她捏肩。
薑瑜瞅了它們倆一眼:“怎麼?你們也讚成我不要搭理梁毅?嘖嘖,你們比我還渣啊!”
她捏了捏兩個小紙人的腦袋,決定暫時先不想了。
今天這個事實在是太突然了,她一點準備都沒有,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將思想觀念轉化過來,畢竟在這之前,她真的是把梁毅當成一個很親近的長輩。要想改變,肯定需要時間。
薑瑜想著想著迷迷糊糊地坐在躺在院子裡睡著了。不過並不冷,因為睡到半夜,小黑又習慣性地鑽被窩,爬到了她的懷裡,抱著這麼個渾身是毛,熱乎乎的東西,薑瑜最後是被熱醒的。
她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薑瑜起身,打水洗了一把臉,正要做飯,門就被敲響了。
她跑過去,拉開了門,然後看到了當初梁毅住院時,那個一麵之緣的人:“你是……秦爺爺,快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