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一張黃紙,快速地折成一個小小的正方形,然後拍到了小靜身上:“去,不過你現在隻是個紙老虎,嚇嚇他們還行,不過其他的就彆指望了,天亮之前記得回來。天亮後,咱們去省城找黃為民老子的對頭。”
小靜看著自己的身體變得凝實,興奮地點了點頭:“謝謝你,天亮前我一定回來。”
薑瑜看了一眼時間,折騰到十二點了,該睡覺了。
同一時間,縣政府後麵的宿舍樓裡,黃為民和周建英也困得不行,兩人爬到了床上,不敢躺下,就用被子將二人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縮在床頭,大睜著眼,盯著門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這個夜晚似乎過得極為漫長。黃為民和周建英漸漸有些頂不住,兩人腦袋一點一點的,靠在一起,打起了瞌睡。
午夜時分,忽然一道冷風吹來,拍打在窗戶上,震得木質的窗棱啪啪作響,驚得黃為民和周建英蹭地抬起了頭,迷茫地看著對方:“怎麼回事?”
“風吹過來的?最近風挺大的。”周建英眨了眨眼,擠出兩滴困乏的淚。
黃為民捏著那個玉雕的佛像,放心了,打了個哈欠:“這麼晚了,她應該不會來了,睡一會兒!”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遮住了宿舍天花板上的鎢絲燈,投下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在他頭頂。
黃為民打了個激靈,猛地抬頭往上望去,然後一眼就看到小靜懸空飄在鎢絲燈泡下麵,遮住了大半的光,她頭朝下,看著他,長長的黑發披散下來,往下延伸,像是要繞到他的脖子上一樣。
黃為民嚇得瞌睡儘消,蹭地立起了脖子,抱著被子,屁滾尿流地滾下了床,躲到牆角,瑟縮發抖:“你……你怎麼又來了?小靜,你都死了,就趕緊去投胎,瞎折騰我做什麼?走啊,走啊……”
小靜抱著肚子,笑得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可是我和孩子想你了怎麼辦?我們想你來陪我們啊!”
陪,去陪她們?她們都死了,這娘們是想要他的命啊,好狠的心。
黃為民怕到了極點,雙手死死抓住被子,上下嘴唇開始打顫:“我,我給你燒很多錢,給你修新墳,給你爹媽養老送終,你放過我好不好?小靜,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不過,都是,都是這個女人勾引我的,是她勾引我的……”
躲在床角極力降低存在感的周建英被他這一指,錯愕極了,早就知道這個男人靠不住,但沒想到他這麼沒擔當,關鍵時刻竟拉一個女人出來做擋箭牌。
周建英被嚇得煞白的唇動了又動,有好幾次她都想不管不顧地將一切都推到黃為民身上。但理智告訴她,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本來也沒想跟這個無情無義的東西過一輩子,不過是拿他當複仇和跳出農門的跳板罷了。現在她的目的還沒達成,如果今晚他們倆都死在這裡就算了,要是還活著,這個時候真跟黃為民撕破了臉,她前麵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儘棄了。
她垂下了眼瞼,抱緊雙臂,把頭埋了進去,藏住了眼底的憤怒和扭曲的恨意,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實則耳朵早豎了起來,隨時留意著屋子裡的動靜,計算著怎麼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衝出去。
她這幅死樣子小靜沒興趣。
小靜更感興趣的是黃為民,黃為民越是怕,她就越興奮,恨不得能讓他體會一遍她摔倒在地上,下身不停地流血,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生命流逝,喊破了喉嚨都沒人理的那種絕望和痛苦。
這一刻,小靜忽然覺得薑瑜說得對,哪能這麼便宜黃為民,輕而易舉就讓他死了呢。就應該送他進牢房,蹲在牢房裡,絕望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生命進入倒計時,每過一秒,生命就少一秒,這種煎熬,肯定能逼瘋這個沒擔當又懦弱的東西。
她飄到黃為民上方,輕輕拍了拍肚子。
肚子裡的孩子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樣,劇烈地在她的肚皮上拱了起來,拱起拳頭那麼大的包,那模樣,像是要把她的肚子撐開從裡麵鑽出來一樣。
“小乖乖想爸爸了啊,不急,爸爸就在這裡,等著我們呢!”小靜溫柔地安撫著肚子裡的孩子。
這模樣嚇得黃為民褲子都濕了,一個小靜就夠可怕了,再來一個孩子,黃為民咽了咽口水,再也忍不住,抓起被子往小靜的方向一扔,然後倉皇著衝了過去,推開門,一口氣衝到樓下,邊跑邊喊:“鬼啊,鬼啊……”
這尖叫聲驚醒了同一棟樓的住戶,但因為恐慌,黃為民的聲音都變了調,因而大家也沒辨認出是他。這些人聽到叫聲,都不敢出來,紛紛好奇地躲在屋子裡猜測,究竟是哪個這麼大膽,明明知道姓黃的住這裡,還乾亂叫,想被抓去□□嗎?
黃為民慌慌張張地跑下了樓,這麼大的動靜,竟然沒一戶亮燈,更沒人出來看看,給他壯壯膽,救救他。萬籟俱寂,天地間仿佛都隻剩了他一個人,黃為民頭一回體會到了什麼叫絕望。
他抱著雙臂,隻穿了一件灰色的線衣,像隻喪家之犬,不知該往哪兒去。
摸著摸著,他摸到了掛在脖子上的玉佛,死死握緊,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等小靜飄下來,他舉起玉佛擋在了臉上:“去死!”
玉佛發出一道金光,刺得小靜睜不開眼,慘叫一聲,消失了。
***
薑瑜睡到半夜,忽然感覺有東西進了她的房間,她坐了起來,打開了燈,然後就看見小靜渾身是血地坐在椅子上,麵色白如紙。
“怎麼回事?遇到高人了?”薑瑜問她。
小靜按住胸口,有氣無力地說:“不是,是黃為民拿出了一隻玉佛,裡麵射出一道光,傷到了我。”
那個玉佛小靜是知道的,以前沒錢的時候黃為民還差點將這東西賣了。那時候小靜還摸過那塊玉佛,所以她以為那東西傷不了她,黃為民和周建英提的時候她也沒在意,完全忘了今時不同往日。她現在不是活生生的人,隻是個鬼了。
薑瑜站了起來,貼了張療傷符在她背後,仔細端詳了一陣:“這應該是在寺廟裡供奉過,高僧開過光的玉佛,很有靈性,以你這幾乎為零的修為,對付不了他。先休息一會兒,養好傷,天亮我們就去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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